“面具等入席前我會自行揭下,今日的棋局我下得很是暢快,多謝公子。”柳眠月立刻起身,方才對弈她已經耗費了許多的力氣,她不能再作周旋,她要快些離開。
好在那人並未強求,柳眠月離席後,只聽得有跟過來的腳步,她要再快些,可就在這時候,那人叫住了柳眠月。
“姑娘且慢,有些話我想要同姑娘講,就算是姑娘無心於我,不想與我深交,可是我也從未見過有如此棋藝的女子,若是能得見一面,此生無憾。”
柳眠月停了下來,這些話禮貌得體,像是謝憐卿能夠說出來的。要摘下面具嗎,柳眠月也在猶豫,她聽了那些話,心中也有荒謬的可笑,謝憐卿明明見過的,只不過是謝憐卿從來沒有愛過她,從未在意她,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這時候又說著什麼此生無憾,柳眠月在想,如果她揭下了面具,讓謝憐卿看到了自己,是不是對謝憐卿也是一種報複?
柳眠月想要看看,如果謝憐卿知道是她,會不會後悔。
“好,”柳眠月轉過身來,“那麼我和公子同時揭下面具。”
那人點了點頭,柳眠月手握著面具,等著和眼前的人一同揭下。她是有些緊張的,她有些後悔自己輕率地答應了下來,如果謝憐卿本就不在意她,那該如何?
她面對謝憐卿,還是有些惶恐。
也許是久別重逢,就如同近鄉情怯的道理,但只是沒有從前情愛的羞怯繾綣了。
面具摘下,柳眠月感覺四周的一切都凝固了,她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雙溫潤的眼睛,可是在春日之下,柳眠月看到的竟然是一雙邪魅濃烈,想要什麼便要得到的漂亮的雙眸。
不是謝憐卿。
是謝天翊。
柳眠月在那一剎那覺得天地都靜止了,微風吹拂裹挾著才熱的浪,將枝頭的花瓣吹落下來,飄揚在空中。人和人之間的宿命糾纏,是說不準的,這一切都對上了,只是人沒有對上。
難怪那棋局手法不像是謝憐卿,只是柳眠月沒想到謝天翊竟然是能和她過招不相上下的人。謝天翊並非如傳聞那樣,謝天翊有才能,他不多言,也不辯解,任由天地之間誤會,那麼後來謝憐卿造反失敗,謝天翊能勝,也不是偶然。
謝天翊自己也定然是早有準備的了,這一世柳眠月沒有看錯人,有了柳眠月的助力,這一世的謝天翊一定也可以贏得漂亮。
柳眠月再看謝天翊,看著謝天翊向自己走來,她的心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羞赧。她後退了一步,她對謝天翊本不該有這些羞赧的,可是柳眠月偏偏想到了自己是謝天翊的皇後,她和謝天翊有過親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有多少的本事。
她的後退一步,在謝天翊的眼中看來,還是抗拒。謝天翊今日有此舉動,並不是即興而為,他從柳眠月手中好不容易討要了一副面具,他還在想如何哄了柳眠月與他一同玩那些遊戲,可是他看到了柳眠月戴了面具入席。
他當然是要抓住機會的,他找人將柳眠月引過來,他以為柳眠月會選投壺的,可是柳眠月卻意外地選了他最擅長的棋局。謝天翊無比歡喜,覺得這一切都是宿命,可是柳眠月卻不願摘下面具看他一眼。
就那樣討厭他,甚至不想要看他一眼嗎?
他不喜歡這樣的柳眠月,他要親眼讓柳眠月看著自己,他低著頭,將柳眠月驚詫的目光收盡眼底:“你躲什麼?”
“臣妾不知道是皇上,方才多有冒犯。”柳眠月心中多有後悔,她才想起來,這面具謝憐卿和謝天翊的是差不多的,她是拿謝天翊當謝憐卿比的,她若是知道自己面對的一直都是謝天翊,她定然會換一副別的樣貌。
只是此刻定然是來不及了的。
謝天翊揚唇:“若你知道是朕,那你該如何對待?”
柳眠月慌亂起來,她才要低下頭,她不想要讓自己的慌亂和緊張被謝天翊看到,她害怕謝天翊發現自己的心。
可是謝天翊偏偏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之中,在旁人的目光之下,捧著柳眠月的臉,將那比花還要紅的柳眠月的臉,看了個清楚。
“你在害羞嗎?”謝天翊發覺了不對,他心中的陰霾一下子消散開來。
他的皇後臉紅了,他的皇後是不是也心動了?
“你喜歡朕?”
謝天翊非要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