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小調弦樂四重奏iv
不應該這麼沖動的。
話說出口的幾秒,塔尼亞已經冷靜下來。她只是個囚犯,現代文明的道德與法則在此荒蠻之地不具有約束力,抓住她的恐怖分子當然可以對她做任何事。她的反抗只會進一步激怒他,激怒這個在僱傭兵中具有絕對權威的頭領,接下來等待她的或許就是暴風驟雨般的報複和折磨。她已經習慣性地將意識從身體中抽離,靈魂出竅般飄浮在上空,冷眼旁觀接下來的一切。
設想中的虐打沒有降臨。
阿卡姆騎士起身,往後退,陰影從她身上撤去。她略感意外地抬頭,像咬住自己喉嚨的野獸忽然鬆了獠牙,比起如釋重負,更多感到一種莫名其妙。
阿卡姆騎士走出囚室,很快又折返,手中拿著一件寬大的外套,扔到她身上,用他那習慣於發號施令的電子音言簡意賅道:“起來。”
扔到身上的外套幹淨厚實,能嚴嚴實實遮蓋住身體,塔尼亞將自己埋進外套裡,感受著面板接觸布料帶來的溫暖,忽然不明白阿卡姆騎士這突如其來的仁慈是來自於何,恐怖分子也會遵守日內瓦公約善待俘虜嗎?阿卡姆騎士讓她站起來,她兩條腿都像泡過牛奶的餅幹似的發軟,撐了半天也沒撐起來。
阿卡姆騎士似乎沒耐心等她慢吞吞地動作,彎下身,手臂橫過她的後背和腿彎,幹脆地將她抱了起來。她被外套裹著陷在對方懷裡,身體接觸的地方像是赤裸般能感受到身體輪廓和體溫,與陌生人過於親密産生的排斥,再加上腹痛和淅淅瀝瀝的黏著不適,讓她不安地動了動,想要從中掙脫。
很快得到了阿卡姆騎士的警告:“不要浪費我最後一點仁慈之心。”
塔尼亞不動了。她努力將自己埋進寬大的外套中,想象自己是一隻藏在繭中的蝴蝶,沒有一絲面板暴露在外。阿卡姆騎士抱著她,手臂和手掌都穩穩當當,像抱著一片雲彩那麼輕松,塔尼亞忽然感到一種詭異的熟悉,從他抱著她的力道,從他跨步的幅度,從他胸膛起伏的頻率,從他的一舉一動和每個細節,就像盲人摸到盲文熟悉的凹凸形狀……她居然想到了傑森。
說起來傑森在哪呢?她本該照例掉在傑森附近,卻至今沒有看到他。
胡思亂想間阿卡姆騎士已經抱著她走出囚室,門外是駐守著士兵的軍事基地,戈壁峽谷的夜色晴朗明澈,月亮像一粒綴在黑色天鵝絨上的鑽石,周圍環飾著雲做的蕾絲和褶皺。塔尼亞感覺有人在看她,私人軍隊的紀律到底不如正規軍那麼嚴明,窮兇極惡的歹徒們聚集在一起,悄悄乜斜而來的目光不懷好意,像餓犬看著一塊帶血的骨頭那麼赤裸裸。
這讓她更加不適,恨不得將每一寸面板都藏起來,但很快又意識到抱著她的阿卡姆騎士本質上和那群惡徒並無區別。
她的目光落在更遠處,運送軍火的貨車和越野車夜以繼日地周轉,只要她偷偷藏進一輛貨車裡,是不是就可以從這裡逃出去?
阿卡姆騎士察覺到了懷中人飄遠的目光,她在打什麼主意,顯而易見。但他意外地並不反感,就像剛才被她開啟手一樣,他本該不快,本該進一步逼問她,審訊她,趁著她生理心理都極端脆弱之際,像撬開一隻蚌殼一般撬走她全部的秘密,但當她抬頭虛弱又隱含憎惡地看他時,他感到一絲微妙的不舒服,就像心髒被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
鮮血,雪膚,紅唇,一個個鮮豔斑斕的意象在腦海中閃過,留下微燙的白熾彗尾。他能看到她一直努力蜷著雙腿,小腿彎以一道流暢纖細的線條收入踝骨,腳踝看上去一隻手就能圈住,像羊的脛部。生理期讓她的體溫升高,他總感覺能嗅到她面板上隨熱氣一起蒸騰的微妙芬芳,彷彿即將跌入腐植層的沉甸蜜果,甜的,有點鐵鏽血腥,很微妙……很誘人。
當他略微靠近時,她就縮得更緊,顯得警惕。
也許他只是不想把獵物逼得太緊。
塔尼亞被阿卡姆騎士帶到了另一間封閉的房子裡。
看上去也是一間囚室,但條件比之前那間好太多,有一張床,還有一間很小的獨立衛生間,四壁刷了雪白的漆,當阿卡姆騎士將她放下來時,他甚至還找出了衛生巾和衛生棉條。
塔尼亞不知道該不該道謝。
進衛生間換了衛生用品,腹部還在一抽一抽地疼,但好歹連綿不絕的潮水是止住了,塔尼亞捂著肚子走出衛生間,發現阿卡姆騎士還在房間裡,姿態放鬆地坐在床邊,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她警惕起來,就聽到他說:“過來。”
塔尼亞一點都不想過去,她裹著外套,整個人像具象化的蒼白幽靈,慢吞吞地飄過去,坐下。阿卡姆騎士存在感強烈,像一股夾雜暴雨的颶風,坐在小小的房內讓空間都逼仄許多。塔尼亞坐在床尾,他轉過來,幽藍視線隨意打量她的全身,讓她又産生那種赤身裸體的不適感,忽然見他逼近過來,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壓進兩腮,逼迫她張開口。
她想起最開始被他摸索口腔,下意識就想咬緊牙,遲了,兩根手指已經插進來,一直強行開拓到喉間。凹凸不平的手套紋路烙進面板,兩根手指有如捅進的鐵鉗,幾片冰涼涼的藥片被手指夾著放進來,來不及幹嘔,就被指尖一推,強行喂進食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