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們自恃聰明,齊齊怒喊,一幫丟了孩子的婦人聞言又抽泣起來,模樣之悽慘叫人不忍直視。
關闍彥掐點插進來一句話,眼睛眨都不眨地胡謅一通:“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字我還認識,一撇一捺的,勾得可工整了!”
“到底是什麼字啊!”
“是啊是啊!”
眾村民怒目圓睜,連心存膽怯而守在柴門外的村民也聞風而起,面紅而慍,哪有半點抖腿鵪鶉的樣子了!
魏鬱春丟下樹枝,提著裙擺風一樣奔過來,盯著關闍彥目光所及之處看,在與王氏掌下之字“對視”的那一瞬間,她的面色刷一下就白了起來——因為那個字不是其他,就是“馮”字。
她好似被什麼東西點住了啞xue,大腦一片空白不說,嗓子裡也卡得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些黑衣人這是存心要置她於死地,她本打算和關闍彥先糊弄村民一陣,等爭取到證明自己的時間才繼續做打算。
可現在,這鐵板釘釘的“證據”眼看著就要被公示出來,她要如何拋開頭頂上的屎盆子?
一旦馮字念出,她恐怕再也沒有任何生路可求了——這群村民本就急忙尋她的仇,目前她還安好,還不是她藉由王家出事,暫時撇開了大家對她的針對心理。
但是如果王家這邊的髒事也被弄得和她脫不掉幹系,即便大家都不信她一個小女娘有這般黑的手段,也會由愚昧和沖動驅使,徹底拿她和馮家洩憤。
當生命再度遭到威脅,她就會立馬變成紅眼的瘋獸竭力保生。所以,她的腦迴路早和理智搭不上任何關系。
在煞白麵色的襯比下,她那雙織著血絲的眼睛顯得越發猩紅,好似能立馬絞死入目的所有東西。
她用這雙眼睛緊緊盯著關闍彥,無聲地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但也無時無刻不向他傳遞出她那份極端卑微的求饒心——她只是想活著,就這麼簡單。
然而,關闍彥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
故意將她手裡妄圖緊抓不放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奪走了。
“我看啊,這個字就是馮!剛巧不巧,就是馮迎春的馮啊!”他佯裝驚詫,大呼而出。
魏鬱春的眼底已經蓄滿了怨恨卻又無能為力的淚。
原來連他都不會幫自己了……她到底該怎麼辦?她怎麼就自己幫不了自己呢?!她為什麼這麼沒用!她要怎麼救自己救家人?!她恨自己。
村民們一聽這話,當即又炸開一鍋,本就在魏鬱春這頭吃了不少啞巴虧的地痞流氓,當了出頭鳥。紛紛指著魏鬱春叫罵:“我就知道是你這個賤人惹的災禍!你惡鬼纏身,罪孽滔天,該當下地獄!”
“死賤人!妖女!下地獄!”
“還我孩兒,還我孩兒啊!”
眾人群起而攻之,眼看圍在外頭的村民也要一股腦地湧進來,關闍彥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他雖笑著,眉眼卻越發冷冽,好似隨時就能發出幾把利刃,將人活剮了去。
他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牆般截在魏鬱春面前,不讓失了神智的村民靠近她。
晨光被全然擋住,魏鬱春只能暫時躲在他的陰影下避難,忍淚聽著男人的囂張而冷酷的話語。
關闍彥率先剮了地痞流氓們一眼,動起一口毒牙的嘴辱罵起來:“哼,何時輪到你們這幫孬貨出來髒人耳目了。平日見你們這些髒東西爛泥扶不上牆的,如今倒是會出風頭了?敢情是惦記著大好姑娘沒被你們玷汙了,想著來尋仇吧。”
關闍彥身姿威武,氣勢更如只領域不容侵犯的雄獅,囂張跋扈慣了的地痞流氓一句話都回不了嘴。
他們被當場打回了原型,哆哆嗦嗦地低順著眼,在村民們時而鄙夷時而驚詫的眼神中,像只過街老鼠般倉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