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證清白2)
馮家夫婦已經受了不少驚嚇,若是再跟去王家看到髒東西,怕是要埋心病,而家中又不能不留人照拂小丫頭馮巧兒。
考慮到這些的魏鬱春提議讓關闍彥陪著一起去應付災禍,把爹孃和妹妹留在家中好好安養——她知道即便黑衣人手段狠烈,卻因為不願意做事留下痕跡而處處遮掩。他們若還有人在古溪村,必不會在白天出手害人。
加上,也有村民顧及魏鬱春耍花招逃跑,還有意留人在馮家這邊看著。
雙重保障下來,魏鬱春已沒有理由再憂心。
此時將到王家,王家的柴門半掩著,並且明顯是往院裡內扣著的,想必是原本關得好好的,因為年輕夫婦的推搡而開了個口子。
除了領在最前頭的村民,最靠前的就是魏鬱春和關闍彥了。
大部分村民雖然性情剛烈沖動,面對邪性的東西還是會心存膽怯,他們至多肯讓出一雙眼睛夠著去看王家的事物,躲在後頭的模樣像極了一群縮著腦袋的鵪鶉。
領頭的漢子抽了抽鼻子,下意識嚥著口水,才稍微大力地推開了一整片柴門。一股腐灼的黑氣登時如餓虎般撲襲而來,邪性得很,不談漢子,就連關闍彥都哆嗦了一下。
魏鬱春的表情很不好,很明顯,她本能地抗拒這種屍體微微腐爛,還泡在腥氣血水裡發酵出來的味道,但她不能退避,所以一直在強撐。
村子那對年輕夫婦說得不假,門一開,一具女人的屍體就極其明目張膽地趴在正前方,煞是戳目。
眾村民幹嘔幾聲,紛紛變成了顫腿鵪鶉。
魏鬱春本想繼續強撐,但想想自己目前的處境,若顯得太過冷靜,反而太過格格不入,遭人懷疑。
於是她也學起了背後的女娘婦女們,捂住口鼻,腳步虛浮起來,看起來像是恨不得下一刻就要發昏過去。
她身側的關闍彥微微睨了她一眼,牽強地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她這副模樣實在是怪異。
緊接著,膽大的漢子們踏進王家,丟了孩子的村民還有不知底線的流氓也進去,魏鬱春和關闍彥毋庸置疑也被強行推了進去。其餘若幹人等都等在外面聽結果。
病妻王氏面容朝下,軟趴趴地倒在院子的一地濕噠噠的泥土裡——可近來不落雨,這一地濕泥從何而來呢?
答案只有一個,這片泥都是人血泡爛的,所以才腥臭無比。
關闍彥雖抵觸靠近這具屍體,但卻完全不害怕,他和幾個漢子又率先走近屍身。然後就發現了更多細節,女屍身上衣物破爛不堪,但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劃破衣物的傷口都很淺,根本不會讓人淌出這麼多的鮮血。
這種障眼法對關闍彥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他思及黑衣人們常用刀劍,想要挑開衣服一探究竟。
但這病妻王氏本就死得不體面,他一個大男人的,在人死後還要窺視她的屍體實在是辱屍,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他眼眸微轉,剛好瞥到站在稍微後方的圈子裡埋頭沉思的魏鬱春。他從地上撿起來一根樹枝,交給了她。
“你挑開衣服看看這婦人身上是否有劍傷,如果沒有就找其他的致命傷,搞清楚這婦人怎麼死的也很關鍵,”他又道,“我去看看別的東西。”
魏鬱春低眸瞥了一眼慘死屍身,心中有如被井石深壓了般,說不出的沉重感。
她點頭接過樹枝,極其鄭重,明白關闍彥也和她一樣,想要維護死者最後一分體面。
關闍彥剛繞開幾步,站在婦人面旁的漢子就啞然開口:“這王婦手掌裡面好像還覆著什麼東西!”
他聞聲立馬湊了過去,果然在婦人的指縫中看見幾只可疑的痕跡,像極了某種字跡。他用樹葉包著指尖,小心翼翼地挪開了王氏的手掌,看到的結果屬實是令他大吃一驚——這是一隻被劃在血泥中的字,模樣雖然扭曲,卻能叫識字之人很清楚地辨認出它所指之意。
關闍彥故意沒有念出此字為何,反而不假思索地念道:“這應當是死者死前留下的字跡,從字跡書寫的寬細上來看,絕對是由死者本人的手指寫就的。”
魏鬱春聽出他的語氣上揚了不少,全然不見一絲低沉的情緒,他咬字挺重,和平時說話的方式大不相同。她下意識覺得,關闍彥此舉是在故意強調這些資訊,從而博走人們的眼球。
“字?!定然是這王婦死前看到了殺她的兇手,在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給我們留下的線索。要不然,她幹嘛還故意拿掌心遮掩著?!肯定是怕兇手發現了啊!”
“還有!這王家分明除了這王氏的屍體外,誰都不見了!那兇手肯定是提前殺了王叔和他家兒子,屍體也銷毀了,一家老小居然一個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