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道;“我要好看些,師父才喜歡。”
柳章道:“美醜不在臉上。”
江落道:“楊玉文說秦愫比我強,師父喜歡秦愫。”
柳章道:“???”他一下子抓住重點,“你見了楊玉文?”
江落道:“放心,我沒殺他。就聊了一會兒天。”
柳章頓時拉下了臉,有些動氣,道:“你我之事,何時輪得到他插嘴。楊玉文那人瘋瘋癲癲的,撥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你跑去跟他聊什麼!”
江落見柳章反應強烈,故意道:“他說得也挺道理。師父將我藏著掖著,可不就是怕丟臉嗎。我哪有秦愫那麼拿得出手。”
柳章道:“你犯得著跟她比嗎。”
江落道:“她不是師父的心上人嗎。”
楊玉文到底哪根筋搭錯了,跟她造謠誹謗,編這種不著邊際的話。江落還信以為真。柳章感覺自己可能要再去跟楊玉文打一架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他解釋道:“我與秦愫毫無瓜葛。你為何要在意她。”
江落道:“師父誇過她。”
柳章道:“什麼時候?”他怎麼不知道自己誇過秦愫。
江落替他回顧了一下。原來是中秋留宿嘉月堂那回,秦愫來送醒酒湯,柳章喝了。江落吃醋,說師父不怕她下毒嗎,柳章回了句“秦愫不是那樣的人”。
秦愫溫婉和善,慈悲為懷,舉辦賞花宴是為了籌集善款救濟窮人。從表面行跡來看,這人的確是個好人。後來的事顛覆了柳章的判斷,打了他的臉,他對秦愫的野心一無所知,也完全是因為不熟。
“這算誇獎?”什麼大不了的話,值得她耿耿於懷,記那麼久。
“不是那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江落咬文嚼字,吹毛求疵,懊惱道:“說的你們好像很親密,非常瞭解對方一樣。旁人誤會秦愫,只有師父不會誤會!就是這個意思吧。”
小嘴的吧的吧,跑出一大車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柳章聽完,在她鼻子上捏了下,好氣又好笑,道:“我隨口一說,你自己琢磨出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我有什麼辦法。誰又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江落道:“那不都怪師父自己招蜂引蝶,還說這些有歧義的話,讓人慪得難受。”
柳章道:“我怎麼知道。”
江落輕輕抱住他,深呼吸,不知不覺帶上了鼻音,埋怨道:“要知道啊,我吃醋,妒忌,生氣,受了那麼多委屈。斤斤計較小肚雞腸,師父怎麼能一點也不知道。”
柳章心空了一下。他像個只知埋頭趕路的旅人。錯過春夏秋冬,等花開花謝,才恍然發覺。那些被自己錯過的瞬間如此寶貴,不可重來。人總是後知後覺的。
“是嗎。”他聽到自己空蕩蕩的聲音。
“師父沒有心。”江落的食指抵在他的胸口上,輕輕點了兩下,撒氣似的。又有點卑微難過,不敢太用勁戳疼他。
“師父只是……”柳章握住她的手指,忽然很想這麼做,不是第一次了。他覺得自己對她辜負良多,罪無可赦,道:“只是沒有意識到。”或許在他看來無理取鬧的小事,放在她眼裡等同於天塌地陷,值得氣個半死。
“那師父以後不準誇別的人了。”江落接著無理取鬧,得寸進尺。
原來她要的僅僅只是這些,一個妖王,怎麼能卑微到這個地步。他曾說江落是無心之人,現在看來,他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江落屢次三番救他,冒著巨大的風險賴在人間,也是為了保護他。他卻拒人於千裡之外。他謹慎到刻意的地步,到底是怕惹人懷疑,還是怕心中不為人知的念頭暴露?
柳章已經混亂了。江落坐在他的大腿上,他連推開都覺得殘忍。
“以後師父只誇你,”柳章不由自主道:“可以嗎?”
“可以。”江落滿心歡喜。太可以了。
“上回承諾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也請師父相信我。”江落信誓旦旦,鄭重其事。
柳章聞到了她發髻間染的香,心裡亂了套,他想順著她,讓出口的每句話都能使她高興。道:“師父相信,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
江落接著道:“師父心裡裝著天下蒼生,重情重義。因黎民有難,不能棄家國於不顧,所以只能把我排在後邊。我理解,我不惱。”
她變得懂事了很多,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道理,讓柳章有些意外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