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道:“你有他的記憶嗎?”
蝴蝶道:“有一點點。”
江落把他放在水杯邊上,舀了一勺蜂蜜,不假思索道:“你吃點東西吧。”
蝴蝶輕盈降落,舔舐蜂蜜。江落看著他,想到藍小梵,又想到雪千山。媽的,天殺的雪千山。江落氣不打一處來。她情緒起伏劇烈,一會兒冷靜一會兒煩躁的。江落猛搓自己的臉,像是要搓掉一層皮,戾氣極重。蝴蝶感覺到她強烈躁動的氣場,吃到一半,停在那不動了。
江落灌了兩杯水,念柳章教的清心決,道:“不關你的事,你吃你的。”
蝴蝶道:“大王發情了。”
江落頓時反感,一點就炸,道:“跟你有什麼關系?”
蝴蝶沉默了一會兒,道:“你需要找個伴,不然會越來越難受。”
江落當然知道自己發情了,她又不是傻子。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她定了一間隱蔽的院子,準備足夠的水和食物,還買了很多花。總之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或者說,冬風也不欠。傅溶早已答應她的邀約。只要通知傅溶,傅溶肯定會去的。可事到臨頭,江落自己反而猶豫了起來。
在持續數日的輾轉反側中,她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想要的人,不是傅溶,而是柳章。這下問題就大了,柳章肯定不會答應的。上次蹭了他一下,他跑那麼快,顯然是對江落的親近十分反感。他還是她師父呢!
江落求而不得,只能想辦法說服自己,其實傅溶沒有什麼不好,她最開始看中的就是他。可說一千道一萬,她還是無法欺騙自己。
她想入非非,膽大包天,想給柳章弄點迷魂藥,把生米煮成熟飯。哪怕柳章醒來勃然大怒,她的身心也都得到了滿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她真想發一回狠。可是理智告訴她,那樣就完了,柳章絕對不會原諒她。江落聯想到柳章惡心她,厭惡她,排斥她……
她就覺得難受極了。
她在乎柳章的感受,不想把事做絕,失去自己的師父。
如此兩相為難,進退失據,江落日日失眠,快要把自己逼瘋。比起這點焦躁,失去柳章似乎是一件更加無法接受的事情。所以江落委屈自己,一直忍,忍到了現在。發情期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容易,光靠忍是不可能安全度過的。
她感覺自己遊走在失控的邊緣。整日神思恍惚,分不清幻境和現實。也不知道憋到最後,她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藍小梵,你說我該怎麼辦?”
“大王,我不是藍小梵。”
“我想喝水,”江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心煩意亂,“這有杯水,我想喝井裡的。但井裡的水現在不能喝,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大王,”蝴蝶認真思考她的問題,道:“我覺得解渴最重要。”
“是嗎。”江落端起這杯白開水,眼神迷離。不知不覺,天又亮了,她記不住自己已經多少天沒睡覺了。江落沒滋沒味地喝下杯中水,口舌幹燥的確有所緩解。她深呼吸,甩甩腦袋,掐住自己的太陽xue。
藍小梵一語驚醒夢中人,說得對,她醍醐灌頂,解渴最重要。
她總不能把自己憋死。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傅溶也很好,傅溶非常好。她現在就去找傅溶,把正事辦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雖然現在柳章不願意,但沒準柳章以後會願意,她何必急於一時,搞砸這段關系呢。
再說了,她又不是隻發情一次。來日方長,還有很多機會。誰規定她只能喝一杯水?她是大王,她想喝哪杯就喝哪杯。想清楚底層邏輯。她豁然開朗,柳暗花明,思維瞬間得到了解放,看見一片春光大好。之前她還是想得太多了,事情根本沒有那麼複雜。
反正傅溶和柳章都是她的。
誰先誰後,又有什麼區別。江落圓滿說服了自己,再不糾結,十分高興暢快。
“藍小梵,你說得太對了。”她拍著自己的大腿站起來。
“大王,”蝴蝶弱弱道:“我真的不是藍小梵。”
江落的心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她哪裡顧得上自己叫錯誰的名字。她揭開罐子,讓他敞開了吃蜂蜜,“你慢慢吃,我要出門一趟。”她腳踩棉花,興高采烈飄飄然地飛走了。
江落通知傅溶約會地點和時間,傅溶十分不好意思。
兩人雖然已經互明心意,有了約定,但這份關系畢竟沒有公開。傅溶跟太後說了江落的名字,此生非她不娶,他知道私定終身是不對的,會惹人恥笑。可情難自控,他什麼也顧不上了。他必須大著膽子往前走,免得遺憾終生。
“這個地方在哪?”傅溶看著江落的紙條,有點詫異,她為什麼選了個這麼遠的地方。來回跑一趟,可能趕不上回家吃晚飯了。
“那兒有東西吃,有地方睡。”
“我們要在外面過夜嗎?”
“對呀。”
傅溶一愣,旋即有些忐忑。他不由自主紅了臉,抿了下嘴唇,欲言又止,但是十分尷尬。他覺得江落可能沒有那個概念,又不能直接說這樣不好,委婉道:“算了,我們別去那,太遠了。我帶你去戲班子看戲,到酒樓吃頓飯,然後晚上我們去河邊放放花燈。這樣能及時回家,舅舅也不會發現。”
江落萬萬沒想到他事到臨頭竟然拒絕自己,頓時不樂意了,“大冬天的,河都結冰了,怎麼放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