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知王爺婚期幾時?”
“你可知當今禮部尚書?”
裴恪拉著江洛橋坐了下來, 為她攏緊了披肩。
她垂眸片刻:“燕大人?”
燕求曾為禮部侍郎,沈為璋登基後擢為禮部尚書。
裴恪點點頭,摩挲著她的指節, 抬頭望向那輪彎月, 既見人間興衰又見人間冷暖。他的記憶回到風華正茂時, 一腔熱忱沖官場。
“那一年科考, 我為狀元他為榜眼, 相約同在官場大有作為,後來他為報仇轉投明王,明王於我有殺母之仇, 因而我二人貌合神離。”
“那日我受傷乃明親王所為,本是要將他伏法, 不料叫他逃了去,再找到時只餘一具屍首,乃燕求所為, 只因他查清這才是害他滿門的兇手。”
隨即他轉頭發問:“你可曾聽聞南胡人?”
“聽聞是一場疫災使得舉國覆滅。”
那是江洛橋隨祖父到南疆行醫時聽說書的說起此事, 向祖父問起時只餘一聲哀嘆。
提及南胡,裴恪心中也不免有些觸動。傳聞那時南胡國內屍堆成山, 濃重的血腥之氣使得邊界的大郢人紛紛逃亡, 那時他也還小, 單是聽人言語便已毛骨悚然。
“那時大郢收複南胡為附屬國, 後疫災突襲, 哀鴻遍野,大郢不僅未出手相助, 反倒下令將其困於其中, 孤立無援之下,生靈盡毀。”
“燕求有幸存活, 被燕家所救收作獨子,我本以為他已放下過往,原來他一直在謀劃。”
他未向江洛橋說明的是,當年陛下擔心被報複,此後更是喪心病狂地下令斬殺所有南胡人,是以天道有輪回,往日南胡承受之痛,如今也發生在了大郢身上。只是有前者借鑒,如今更快地有了解藥,這才不至於讓這場災難漫出京城。
江洛橋明白過來:“這麼說,楊柏也是南胡人,他的目的並不是安國公,而是借盧藺容之手行複仇之實。”
裴恪點頭,說不出這兩場災難究竟誰的錯更多,唯一確定的是,百姓成了最終的犧牲品。
翌日清晨,風中飄蕩著氤氳的水霧,二人到了楊柏收押處。
他被綁在樁上,一夜沒睡好,眼底發黑,看見二人到來,不耐地嗤笑。
“你們別白費功夫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江洛橋看了他許久,思及南胡的幾十萬冤魂,又想起前些日子京中起伏不斷的哀嚎,一時之間說不出誰對誰錯。
“將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你當真解脫了嗎?”
他有些怔愣,手指用力至指節發白,卻仍是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
“此話何意,我不明白。”
“我只是遺憾,千古流傳南胡人樂善好施,如今也變得殘忍無情。”
世間大都如此,當公道不在,總有好人被逼成壞人,即為替天行道。
可他沒搞清楚,錯的不是大郢的百姓,而是不作為的君主。
“都是你們逼的!”楊柏因雙目充血而變得異常狠厲嚇人,他齜牙咧嘴甚至恨不得掙脫束縛將江洛橋撕成碎片,裴恪上前把她護在身後。
此時,他將目標轉向裴恪,卻是對著江洛橋開口:“你不如好好看看你身旁這位祁寧王,天齊人素以虐殺為樂,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演多久!”
天齊國位於大郢西北,素聞天齊人殘暴嗜血,逢年過節家家戶戶吃生肉喝冷酒,久而久之便有“聞‘天齊人’色變”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