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身影掠過,蒙面人被踹飛,沈賀逍將江洛橋拉到身後,與對方拳腳相對。
沈賀逍並不落下風,只是對方目標明確,屢屢向江洛橋殺來,攻敵所必救,自然有所不同。趁著二人糾纏,江洛橋往外跑去,不料那人極為敏捷,雙方纏鬥之際竟還能抽出時機一腳將她踹倒。
趁著沈賀逍分心,他的刀轉了向直逼要害,躲閃不及之際,宋施盈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已然擋在沈賀逍身前。
不過,那刀未入宋施盈之身,而是被一腳踹飛,穩穩地插入牆中,原來是尤七趕回來了。
那人見狀想跑,尤七卻不容,當即堵了他的退路,順手拔了那把刀向他胸腔揮去。
姍姍來遲的裴恪把江洛橋拉入懷中,單手捂住了她的眼眸,後來只聽見有人倒下的聲音。
果不其然,那蒙面人是楊柏,被尤七押了下去,而倒下的人是宋施盈。
“宋娘子!”
宋施盈染了病,當夜發起高燒,嘔吐不止,江洛橋餵了藥。與其他人並無不同,宋施盈燒退得快,卻仍有嘔吐之狀。
“世子?”
沈賀逍給宋施盈送了碗粥過來,雙手拍拍腰帶,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看出來了,並未拐彎抹角,說道:“世子不必有負擔,我救你是我自願的,正如你救江娘子一般,況且……”
她看著眼前俊朗的面容,看著這個她喜歡了許久的男子,心底滑過一抹酸澀之意,但還是說出口:“況且,日後我不會再喜歡你了,望你一切安好。”
沈賀逍望入她清澈的眼眸,心底暗暗鬆了口氣,卻一時無言,只漏出“謝謝”二字。
門外的江洛橋看二人尷尬,推門而入,宋施盈嫌沈賀逍煩,把他打發走了。
“喝藥嘴裡苦,這兒有些蜜餞。”
宋施盈接過,笑道:“這是祁寧王給你買的吧?”
江洛橋低頭不語,而後又聽聞她出了聲:“我從前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意,如今認了,當真是一身輕松。”
宋施盈低著頭,又像是自言自語。她恪守禮儀聽從父母之命,因父親官場脈絡步步後退,於是眼睜睜看著沈賀逍為心愛之人鞍前馬後,又為心愛之人豁出性命。
她也是追隨心上人而來的,在此見到人間疾苦生離死別,最終活成了自己,那也算是幸運了。
“你說得對,世間對女子的束縛本已夠多的了,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二人相視而笑,唇邊回蕩著笑意,連發絲都飛揚。
末了,宋施盈多問了一句:“這楊太醫與你有什麼仇?他為何要殺你?”
“他是此事的幕後黑手。”
說完,江洛橋也愣了愣。
若說楊柏與她的關系,那必然是這場疫災。此刻她存在的意義,便是研究出救人的方子,楊柏殺她,定是以為她成功了抑或是就要成功了。
她突然反應過來,高高揚起笑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宋施盈還覺得莫名其妙時,她已經跑了出去,將此事於柳大夫作了說明。藥方內經過昨夜一番打鬥後已一片狼藉,二人慢慢轉了一圈,最終把目光定在裴恪昨日挑揀過的半夏上。
是了,楊柏是來找裴恪的,他一眼看見的,極有可能就是這半夏。
方子中的枳實有止吐之效,但其性寒,而半夏性溫,此時病患脾胃虛弱,二者配伍療效更甚。
江洛橋調整了方子發下去,果然這一次病人喝了藥後兩日內均未再發作,臉色也不似之前慘白。
她似是卸了重任,倚靠在門邊上動也不動,望著花叢間的螢火蟲發呆。
日落西山後暮簾垂下,夜風輕起,裴恪給她搭了件披肩。
她歪著頭凝神望著眼前的男人,神色變得格外柔和。
她說道:“我又仔細琢磨了一番,若說楊柏的目的真是安國公,為免引火上身,安國公死後他應當最希望這場疫災盡快結束,可他卻要殺了我,他害怕我有了解決之法。你說這是為什麼?”
“興許是他一時糊塗了……”裴恪低著頭,讓她看不清神情。
江洛橋起了身,雙手搭在輪椅兩旁,俯身湊到他眼前,笑若嫣然,卻暗藏危險之意。
“序之,你有事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