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歸家那日身上的香是梨花香,可定瑜最愛海棠香。”
為何他回來後定瑜有所疏離, 為何定瑜身上的海棠香變成了梨花香,為何定瑜對裴恪較從前有所不同,這一刻, 盧藺容心中漸漸明晰。
江洛橋捂著脖子, 將梗在喉處的那一塊梨糕吐了出來, 彎著身子連續咳嗽著。
此時盧藺容還沉浸在揭發的欣喜中, 一陣掌風刮來, 他突覺臉上火辣辣的,兩眼一看面前人,是婁氏。
他臉上未怒, 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指著江洛橋才面露不滿:“母親, 她不是定瑜,我們都被騙了!”
婁氏卻眼尖地盯住了江洛橋的脖子,接著掀開她手腕的衣裳, 露在盧藺容面前。
那分明起了小紅點。
“那這是什麼?”婁氏問他。
“不可能……不可能……”
盧藺容難以置信, 又扒拉著江洛橋另一隻手臂檢視,好在此登徒子行為被婁氏嚴厲制止了。
“我的女兒, 我還認不得嗎?”她把江洛橋拉過來護在身後, 目色凜人, “從允, 她是你妹妹, 你再敢傷她,我絕不輕饒!”
盧藺容咬牙看著婁氏身後露出半個頭的江洛橋, 仍是不信, 無奈婁氏擋著,只好揮袖而去。
江洛橋鬆了口氣, 還好她方才覺得不對勁偷偷吃了顆藥丸才造成起疹的假象,見婁氏轉過身來,乖乖地叫了一聲阿孃。
本以為逃過了一劫,可婁氏舒緩了眉眼,卻說:“其實我知道。”
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將方才吐出來的那塊梨糕踩得稀巴爛,才又聞婁氏言:“我知道你不是定瑜。”
青空飄起鵝毛雪,落在江洛橋發梢,婁氏走近憐愛地替她拍淨,複撫上那精緻的小臉。
“你也差不多猜到了吧,你與定瑜是雙生姊妹,她是我抱養來的。”
明明是短短幾句話,江洛橋卻覺得難以消化,可在家中,父母從未提及還有另一女兒。
“這是怎麼回事?我從未聽母親提起過,我還有一雙生妹妹。”
婁氏走出亭外,任寒風刮臉鵝雪落肩,孤身一人似悠然於世,江洛橋卻覺得,她有著一身傲骨,憑一堅硬的心算計人心。
“我與你母親乃閨中好友,與她同在洛州安胎,不料一日外歸時遇上山匪驚了胎,便一齊就近生産。”
想起那個夜晚,婁氏已再無淚可流。
那是個夏夜,天空響起悶雷,她拼盡全力誕下胎兒,全身好似浸在水中,笑容稍縱即逝,聽聞那是個死胎時,她恨不得那雷劈在她的頭頂。
“天不遂人願,我産出死胎,而你母親得雙生女,也因此將一女送給了我,就是定瑜。”
“後來夫君得封安國公,我們一家定居京中,我與你母親便再未相見。如今,一晃十幾年過去,不曾想見到了你,你母親怎麼樣了?”
江洛橋低頭吟語:“她病逝了。”
“她……”
婁氏先是震驚提眉,再是垂眸收顏,雙唇抿成一條線,悄悄別過頭抹了淚。
“你是何時得知我不是定瑜的?”
婁氏所言似乎毫無破綻,可江洛橋仍覺得有些許不對勁。
關於閨中好友,母親在病榻上倒是無意識提起過一個,只知那娘子小字為幼漓,自嫁了人後,便再未見面。
可那人,並非婁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