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婁氏先前並未戳穿她,是考慮著盧瑤貞的名聲,若有一日真嫡女歸,將這身份交還便是。
不過,她既是自願假扮安國公二女,自然遂了婁氏的意,又何苦費盡心思說一彌天大謊來誆騙她呢?
似乎怎麼想都有些漏洞,江洛橋有些迷糊了。
婁氏心知她疑心,倒也未急,神色照常,只是瞥多了幾眼。
“你歸家那日,身上的香是梨花香,可定瑜最愛海棠香,後來再細想之下,你與她性子有所不同,我便料想你是她的雙生姐姐了。”
江洛橋未發現疑點,只好按下心思。
“我進京是為了我祖父,他本說要到這安國公府來訪友,可一去便杳無音信。”
婁氏也嘆了口氣,拉起她的手說道:“在洛州時幸得你祖父多加照拂,他來信時我還萬分欣喜,只是左等右等也未等來,最終卻聞他失蹤了。”
“那信呢?”
聞言,她一下子抓緊了婁氏的大拇指,關於祖父的訊息越來越多,這種突如其來的興奮感瞬間充斥全身。
可婁氏遲疑地掙開了她,江洛橋覺得手一空,心也跟著空了,隨之便傳來婁氏清冷的聲音。
“此事公爺不知,我擔心露餡,看完便燒了。”
如此一來,江洛橋更是疑心了。
婁氏只言片語倒是把事情捋得頗順,可一涉及關鍵證據,便百般推辭,如何能取信?
她默聲,倒讓婁氏慌了,盯著她看了半晌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捏著她的手指套近乎。
“好在有你,否則若有一日定瑜歸家,不知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語。”
“安國公夫人,你我也是各取所需,你放心,待定瑜歸家,我定不會強佔著這位置。”
江洛橋面上笑著,既然無從拆穿她,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隨後婁氏便回了宴上,留她一人獨自走著,雪漸停,微風徐徐,暖陽破雲而出,揉碎的日光灑落在她身上。
她低頭走著,眼前出現一雙錦繡雙色芙蓉鞋,定睛一看,竟是宋施盈。
“宋娘子?”江洛橋有些意外。
宋施盈別著身子,雙腿呈八字形站著,面上極不自然,眼珠子轉了一大圈,在江洛橋探究的目光下這才願意開口。
“我是來告知你一聲,今日絆你那葉家娘子有意將你引入廂房再奪清白。”
“酈陽公主設宴那日我那般對你,你為何還願提醒我?”
瞧著她別扭的模樣,江洛橋心中笑得歡,葉雁想奪人清白,與她又有何幹系?其實她大可不必走這一遭,可她不計前嫌來了。
頓時,江洛橋深覺人有百面,宋施盈辱裴恪是一面,救她又是一面。
宋施盈似乎也頗為不好意思,她把手背在身後,食指悄悄扣著。
“一碼歸一碼,我自知清白於女子而言有多重要,我與你再不和,也絕非奪人清白之輩。”
江洛橋應:“你若對裴郎君尊重些,也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至少,宋施盈是個光明磊落之人。
可宋施盈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反駁道:“京中都叫他裴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