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股力將他一把推開,他手空了,定睛一看,是婁氏。
江洛橋還未緩過來,斷斷續續地抽著氣,乖乖喊了聲阿孃。
“你還知道我是你阿孃?你可曾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婁氏目色犀利,手都抖了,“未出閣的小娘子宿在外男家中,成何體統!”
盧藺容將此訊息告知於她時,她幾乎要暈過去,世人的嘴巴都是吃人的,人人三言兩語便能置人於死地。
可江洛橋性子敏感,親娘在世時,無論發生何事,先關心的必是她的安危,如今婁氏一來便問罪,自然有些落差,登時咬了唇。
“阿孃可知我昨夜經歷過什麼?”
“我還沒問你呢,夜裡獨自外出,若是傳出去讓旁人怎麼說!”
婁氏對女兒也是極好的,讓她亂了分寸,記不得這不是她親娘。
她昨日虎口逃生,如今又無法拿梁蒙松問罪,這事是誰也說不得的。思忖了一番,江洛橋三兩下把淚擦了,低頭認了錯。
既如此,婁氏有氣也出不得了,轉頭一見裴恪的臉,頓時火氣又起。
“我不知你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但有一點你要清楚,你這樣的,即便是入贅我國公府,也是痴心妄想!”
裴恪一聽,眼神制住尤七動作,橫豎都是這些說辭,不明白他為何還不能心平氣和。
“母親!”江洛橋卻是反應更大些,把婁氏扒拉回來,擋在裴恪面前,“你不準為難他!”
婁氏袖子一甩,怒道:“還要你教我如何做事了?”
“你若是把女兒逼急了,便是不顧清譽也要與他在一起。”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
見這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婁氏氣得翻了白眼,拍著胸脯給自己順氣,恨不得把裴恪的眼珠子剜了。
江洛橋卻知如何拿捏住她,只說:“我要嫁之人,須是深思熟慮之擇,如今兄長未娶,我怎急得?”
相對裴恪,她心中始終最在乎的是女兒與盧藺容的男女之情,二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更易暗度陳倉,一時情難自禁難免生事變。
是以,江洛橋擺明瞭態度,主動提及盧藺容娶妻之事。
婁氏是個聰明人,一想也明白了,但還是再度確認:“你的意思是,先為你兄長娶妻?”
“正是。”
她心裡有了盤算,此行有意外之喜,頓時氣也消了一半,可一看裴恪那不能動彈的雙腿,又覺得自己命苦了。
“那你也不能嫁他!”
“我不嫁他,但也不容他人傷他。”
不僅是他,還有世上千千萬萬身殘之人,他們本該受到更多關愛,卻橫遭作惡了此餘生。
她能救一個,便是積攢一世功德。
“你……”婁氏瞪了江洛橋一眼,裹得她緊緊的,“跟我回去。”
尤七揹著手走到裴恪身旁,往門外望去,低下頭附到他耳邊。
“郎君,人走了。”
裴恪聽出調侃之意,黑了臉,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肘子,豈料這是個沒心眼的,樂呵著往虎口上送:“您對盧二娘子似乎與從前不同了。”
“有何不同?”
他託著下巴:“屬下沒想到您會救她。”
裴恪垂下眼眸,滑動輪椅行至窗邊,清冷的聲音響起:“留著她還有用。”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