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在時你總是喚我從允的。”盧藺容強行抬起她的頭,“你想報複我,想讓我難受,是嗎?否則你為何要選那裴恪?”
他變臉變得太快,長頸青筋外露,手上力度漸大。
江洛橋奮力掙脫了去。
分明只有一人,可她卻感覺虎狼群繞心驚膽戰,好不容易壓下懼意,眼角瞄到青榕守在門口才安心了些。
“除卻雙腿有疾,裴三郎為人正直善良,此前更是才高八鬥的狀元郎,正是夫婿的好選擇。”
若非天意弄人,依照裴恪的才氣,也當是扶搖直上前途無量,不知讓多少人眼紅。
如今他落入塵土,正遂了那些人的意,其中也包括盧藺容。
盧瑤貞對裴恪百般刁難,少不了盧藺容的授意。
當然這些事青榕並未告知江洛橋。
“他雙腿有疾,單此一條便讓京中娘子望而卻步,如何能除卻?”
“他如今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狀元郎,而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爛泥。”他明顯忍著怒氣,“你要刺激我,也不必如此作賤自己。”
江洛橋能感覺到,提及裴恪時,盧藺容身上散發著惡意的戾氣,頓時斂下心神,面色無懼,只是往後退了半步。
“我選擇他,並非為了氣你。”
“從萬裡蒼穹落至汙泥本就不好受,我既選了他,日後他便是你妹夫,還請阿兄莫要再說此等傷人之語。”
她此舉倒不是單維護裴恪,只是她明白有疾之人在這世間存活要遭受更大的惡意,面對這些尋死之軀,那些毫無生意的瞬間,她永遠束手無策。
人有千百種死法,醫者的手卻只一雙,自然無能為力。
那時她便明白,若不能喚起求生的意志,若不能給予生的希望,一切都是白搭。
可盧藺容不明白,“妹夫”一詞刺痛他的雙眼,寬闊的身軀很快就把江洛橋逼至牆角,卻突然彎起嘴角,摸了摸那隻海棠玉釵。
他說:“定瑜,我不喜你提起他。”
江洛橋心知小小身軀抵不過,自然也不敢妄動,心中起了懼意,看著眼前變幻莫測的面容有些窒息。
“答應我,嗯?”
她感覺自己如砧板魚肉任人宰割,即便當下盧藺容有強要之意,她也絕無退路。
“我……”
“二娘子!”是青榕喚了一聲,“夫人喚您過去一趟。”
盧藺容不悅地回頭,見青榕垂下頭,倒也沒說什麼,只是上下掃了眼江洛橋,最後轉身離去。
江洛橋雙手自然垂落,貼著牆滑落癱倒在地,心中驚懼猶在,拍了拍胸脯才發覺早已口幹舌燥。
今日已如此,日後可如何應對?
她的目光頓了許久,一時悵然。
這一日,江洛橋用過早膳,坐在鞦韆上曬太陽,見青榕走來,她停了下來。
“你家娘子失蹤前兩日,你可看見外男進府?”江洛橋低頭盯著腳上的錦繡雙色玉蘭鞋想了想,“約莫年至古稀,坐著輪椅。”
青榕咬著唇思索著,眼珠子轉了一圈,最終卻搖搖頭。
“那兩日府中並無外客,二娘子不知是見誰,把奴婢打發走,轉眼便不見了。”
“你再好好想想,府中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她輕輕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衣裳,手指抬起至半空,忽地眼睛都亮了。
“夫人……夫人似乎收到過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