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夫人抱著喬朔,輕拍他的背安撫他。
“阿朔~”
一聲溫柔的聲音響起。景清幽彎下身子,對著喬朔問道:“阿朔,可以和我說說,為什麼你覺得阿吉爹孃對他不好嗎?”
頓時,阿吉的哭泣聲小了,漸漸停止,睫毛上沾滿了淚水,通紅的眼睛看向景清幽,沙啞地說:“當然對阿吉不好了。阿吉偷偷跟我說,他說他不是他娘親生的,本來他還不信下人亂嚼舌根,結果他偷聽到了他爹孃的對話,他爹孃親口承認了!嗚嗚阿吉太可憐了,咳咳!”
喬夫人輕拍喬朔的背部,接過侍女遞上來的水,趕忙喂給阿朔喝。
小孩子身體未全好,不知該不該繼續問下去。那小孩喝完水後,竟然主動說:“你們想問我什麼就問吧,我一定知無不盡,呃……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能抓到壞人,報仇雪恨!”
小孩子真可愛,一番言論逗得景清幽發笑。
“那好,我問了。阿朔,當時那群壞人擄走你們的時候,你能聽得懂他們說的話嗎?”
阿朔想了想,搖頭。“根本聽不懂,說的話像舌頭打攪了似的難聽。”
景清幽追問不懈,“是全程都聽不懂嗎?一個字一句話都聽不懂的那種?”
“我想想啊……好像有個大塊頭說——往東北走?”
“東北走……你確定嗎?”
阿朔撓了撓頭,慚愧羞澀,“不確定,當時饑腸轆轆,肚子都要餓扁了,可能聽錯了吧。”
“那阿朔有看見他們的長相嗎?”
喬朔搖了搖頭,“沒看見,他們一直帶著面具,而且壞人們後來又給我們戴上了頭套,眼前一片黑,我就徹底看不見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阿朔。你身體尚未恢複,我和這位大人替你去看看你的阿吉如何?放心,有訊息一定告訴你。”景清幽向應祉示了示意。
應祉也看向阿朔點頭,“你好好養病。”
“好吧……可我真的很擔心阿吉。”阿朔的心情立馬低落了下去。
景清幽和應祉對望一眼,兩人也是無措了。喬夫人立馬安慰道:“阿朔,你身體好了,我就把阿吉接過來和你一起玩如何?”
“嗯嗯。”
應祉、景清幽慢慢退下,喬向松送二人出去。待到門外,喬向松嘆了口氣,作揖道:“此案拜託兩位大人了。”
應祉趕緊扶住喬侍郎的手腕,“此話不敢當,我二人食百姓俸祿,自當為民殫精竭力,揪出歹徒。我二人還要往胡家去,便不多叨擾了。”
“告辭。”
“二位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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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往胡家去,景清幽一路上挨著應祉極近,兩人相碰的衣料發出“簌簌”聲。
“應少卿覺得方才喬家小郎君的話裡有重要線索嗎?”
“話裡沒重要線索,但看出了阿吉這人挺重要的。”
“是啊,年紀輕輕便這般重視同儕之情,一人重情,一人重義,他二人若能一同長大,何不令人羨慕。”
景清幽輕快的聲音縈繞應祉耳邊,她接著又問:“聽聞應少卿有個兄長,有大哥在身邊護著,應少卿的兒時也應該歡樂無比吧。”
聞言應祉腳步停住,側身看她,“景大人莫不是忘了,我們幼時都在玄冥峰啊。只是就見過……兩次?其實除去不記事的年歲,我幼時最深刻的記憶確實在玄冥峰上。”畢竟某人在藏書閣一夜奪去了他的清白。
這麼一想還真是,景清幽忍不住笑出聲來,“那應少卿,你在誰門下?”
“我師父白祁。”
“天爺!緣分還真是妙不可言。”景清幽微嘆一聲,道:“藍識在時,她二位為奪真師名號,彼此之間皆示對方為大敵,若不是藍識自己不爭氣,真師還不一定是你白祁師父的呢。”
應祉搖了搖頭,“看來藍識師叔並未與你真話說盡。”
“什麼意思?”
“藍識與白祁二人算亦敵亦友,玄冥師尊當年培養她們二人就是為了相互對比,相互促進。真師只是一個逼她二人爭奪的名頭罷了,真師不是一人,是兩個人。從來都是她二人。”
景清幽失神片刻,“所以不是老師父放棄了她,是藍識自己放棄了自己。”景清幽當時一語中的,可她意圖只是用這話刺激她而已,卻不成想說出了事實。
藍識可曾有一刻憎恨墮落的自己?哪怕她和老師父認個錯,老師父又何至於狠下心來廢她武功,她又何至於輪個尚年輕卻似垂垂老矣的結局。
“那你師父目下如何了,練武多年,怕不已經是個妙手空空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