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祉搖了搖頭,“師父患了自家族裡慣有的病,長年拄杖或臥床休息。若不是多年的習武經歷,早已魂歸西天了。”
一別三年,竟是滄海桑田。昔人漸漸離去,可你我正當時。再多的唏噓也只是過去了,這也是景清幽不願追憶過去的原因,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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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胡府前叩了叩門,又是那婆子,“老爺夫人還沒回來,您二人請回吧。”
應祉冷聲道:“你非要我說直接點嗎?你家老爺夫人前幾日的確欲回鄉探親,可我怎麼記得走到一路又返回了呢?”
老婆子一聽,立馬哆嗦害怕起來,“兩位大人不要為難老身,老婆子我也只是個聽令辦事的人。”
這種人慣會倚老賣老,就得嚇嚇。景清幽手撐在門上,威脅道:“那你就把你家老爺喊出來!阻礙大理寺查案該當何罪?你怕得罪你家老爺,就不怕得罪官府了?”
兩位大人今日看樣子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怕是不見到老爺不肯走了。老婆子顫抖著手,道:“我這就去通知老爺,您二位稍等。”
不消一刻,老婆子回來了,這次終於敞開了大門,“二位大人請,老爺就在正廳坐著,我帶二位大人過去。”
這院子還真像不通風的牢獄似的,靜僻又陰暗,院子裡的雜草甚至都沒打理。哪裡像是住人的宅院,更像是荒廢了的破院子。
“二位應該是大理寺的應少卿和景寺正吧,下官多有失禮還望恕罪。”胡員外撐著個圓滾滾的肚子,微微作揖道。
景清幽瞅了眼,他這肚子裡的油水估計和孟奇志不相上下了。
應祉直明來意:“胡員外,本官至貴府上,來意我想你是清楚的。大理寺正嚴查黑衣人案,受劫的孩子本官都得一一拜訪。故本官要見你兒子——胡吉。”
胡員外眼裡閃過一抹的驚慌,隨即換上假笑:“應少卿,您也知道,孩子們受了多大的驚嚇,身體也虛弱未痊癒,此時見客,於大人您下官擔心沾了晦氣,於孩子而言也不利於痊癒啊。”
“無礙。”
應祉堅決的語氣,倒是把胡員外弄得愣住了。
“那好。既然這樣,下官便帶您去。”
胡員外一面諂笑一面擔憂的神色擋都擋不住。慢悠悠地走,還是到了屋子門前。
“吱呀”一聲,門開了。景清幽皺了皺眉,這確定是起居室,推開門,灰塵都要嗆死人了。
望了望床上,鼓起的一團應該就是胡吉了。但是怎麼看起來分外安靜,喬朔傷得輕,還能坐起來說話,胡吉一動不動的樣子,難道傷的更重?
“阿吉傷勢未痊癒,不能給二位大人行禮,還望大人們恕罪。”胡員外去床邊給阿吉掖了掖被角,倒像是一副父愛子的模樣。
“阿吉?”沒反應,胡員外尷尬地朝著應祉和景清幽笑了笑,“阿吉?”
依舊沒反應。
“二位大人,你看這……阿吉可能睡著了。”
話音剛落,被子動了動,裡面傳來“吭嘰”的聲音。
景清幽直接略過胡員外,走到床近前,胡員外嚇得哆嗦了一下,伸出去欲攔她的手,糾結下又縮回了。
“阿吉?你聽的到我說話嗎?”景清幽問道。
被子下面,慢慢浮現出一張臉來,胡吉因扭動身體而牽扯到了疼痛處,臉疼得皺在了一起。
景清幽漸漸瞧清楚了這張臉,瘦弱無比,蒼白疲憊。她的手似不受控地拉住了被子,她總覺得下面有什麼秘密。
說時遲那時快,她直接一個大動作掀開了被子,不待胡員外反應過來,她已瞧見了胡吉滿身的傷痕。
“這是黑衣人所為?還是……”
胡員外立馬擺手莫認,“景大人!下官也不知我這孩子遭遇了什麼,真是命苦啊,我心疼我的兒啊!”兩手掩面而泣,也不知是在感動誰。
景清幽向應祉點頭示意,獲了他的準許後,對著姓胡的震懾道:“胡員外,你兒子胡吉是本案的重要證人,為確保證人的絕對安全與身體健康,大理寺要將胡吉帶走,你沒意見吧?”
“這……”
“我兒子我當然會照顧……”
景清幽一寸威脅又狠厲的目光逼視他,嚇得他噤聲了。
方才進門,一股灰塵的味道,這屋子分明許久不住人了。這人哪裡是愛自己的兒子?小阿朔說的也許就是真的,待阿吉醒後也許才知事情原委。
且胡吉他娘呢?從方才進府就一直不見其人,難道躲著不敢見他二人了?胡吉的傷,估計全身都有,不是親生兒子,難道便要被活生生折磨死嗎?
景清幽實在是氣急了,才出此招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