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死於心肌梗塞,當年是十分轟動的一個新聞,傳聞死在十個女人的床上,但這新聞很快被壓了下去。
事發那年,陳夏才十五,而陳秋更小,才勉勉強強十二。對於吳景文而言一個是看到男科小廣告會不屑的年紀,一個是看到男科小廣告會臉紅的年紀,但他的生活遠遠沒有陳家精彩。
“陳夏,趙秦......”吳景文把這兩個名字在舌尖嚼碎了,越深思越想不明白。
線索指明徐輒差點出事那天,陳夏確實去過醫院,其目的是去探望被軟禁的陳秋,因此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這一切行動。
陳夏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在商場是如此,在為人處世更是如此,這樣一個步步為營的男人會怎麼規劃自己的逃脫路線?
不對,吳景文頭疼地捏著眉角,他又想到了zues身份的問題——
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可又似乎一切邏輯都通順。
“吳景文!”遙遙有人喊道。
吳景文從長板凳上坐起來,手握成拳反到後頭捶打躺久僵硬的背,擺擺手:“這這這。”
那是個女警,捧著一堆資料到處跑,看到他後眼睛都亮了,打機關槍似的留下一句“有人找你”,然後飛快地走了。
吳景文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套上外衣闊步走到女警留下的位置,那是間經受風吹日曬的破爛小屋子,能夠提供短暫的休息。
只見那地方放著部手機,螢幕對面是他好久不見的舅舅,正高深莫測地坐在辦公椅上,背後是肅穆嚴謹的畫框,與他一把單薄靠背椅的窮酸勢力形成鮮明對比。
吳連示意道:“坐。”
一股不妙的情緒漸漸侵蝕了吳景文的神經,他屁股剛捱上座,突然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眯起眼問道:“周蒼衡有什麼訊息?”
“......”吳連一口熱水卡在喉嚨。
“周蒼衡暴露”這件事是從吳連口中得知,吳景文的表情像要鑽進攝像頭裡與他打一架,那糟老頭子知道他打不著,一股腦把該說的全說了。
“現在最要緊的問題是在他們跨越國境線前將其逮捕,其次......”
“其次?”吳景文抱臂靠著椅背,臉黑的像鍋。
“其次我們失去了唯一的訊息來源。”吳連手裡是剛收到的一份報告,眉頭不自覺地擰在一起,“林簡剛被送去了醫院。”
吳景文驚愕:“林簡?他怎麼了?”
吳連抬手成刀形在脖子邊比劃兩下,嘆息道:“暴露,被人發現,差點被抹了脖子,還好發現得早。”
那就是還活著,吳景文心往下壓了壓,心裡卻徘徊詭異,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吳景文說:“等會。”
專註檔案的吳連沒有抬頭,挑起半邊眉梢當回應:“?”
“你們是不是有秘密?”
吳連松開手中鋼筆,虛虛向後退了些,這模樣就像領導突然襲擊查崗時員工蒼白的辯駁,他教訓道:“瞎說。”
這表情要多嚴肅有多嚴肅,就像演練了幾百遍一樣自然。
那話吳景文也就隨口一說,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行,那咱們說點不瞎的......”
譬如趙秦的事,值得他們談三天三夜,喝口酒再談七天七夜,可能最後抱作一團哭得想個五百斤的孩子。
吳連直接一通話將他打斷:“接下來的事與你無關,你去了也是白去,好好待著。”
還生怕聽到他嚷嚷,話音剛落便掐斷了通訊,留給吳景文一面漆黑的螢幕,上面倒映出他這些天越發明顯硬朗的輪廓。
擺明瞭不想談。
吳景文摩挲著下巴,視線從還剩下12%電的手機屏挪開,緩緩落在門口。
吳景文低下頭在鍵盤上按了一句話,拇指猶豫了一會,最終按下了傳送鍵。
半分鐘後,吳連回了一條資訊。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