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滾!”
男人撕開膠帶往他嘴上補了兩層,按著他腦袋往後狠狠一拍,對方後腦重撞在地,露出毫無遮擋的正面,因長久缺水的暈眩一時掃空,驚恐地睜著雙眼。
銀色的針頭觸及面板,他能感受到手腕薄皮下大動脈血液的鼓動,包裹著青蔥的生命活力。
男人陰鷙的眼神刺入他神經深處,他詭異道:“先讓你感受‘進化’的美妙。”
在針頭紮破面板的那瞬間,男人敏銳地朝後望去,隨後不再管地上嚇得指尖顫抖的人,他匆匆邁步離開,徒然安靜下來的空間中似乎還留著奪命的前奏。
季晨撐著地面,後背爬上酥麻的涼意,幾乎帶走他渾身的力量,即便這些力量快被折磨殆盡。
“嗚……”他不敢撕開嘴上的封貼,他怕得到更痛苦的將來。
季晨腿軟地爬到門前,透過腐朽木門脫落的夾縫,他屏著呼吸眯起眼睛,眼前黑一片白一片,鼻尖混入不可言語的腥氣,他側臉貼著粗糙的門板,不顧擦破皮拼命地觀察著,突然他渾身一怔。
猩紅、混亂,他忐忑不安地倒退。
“——嘔。”
他扶著地面幹嘔,除了酸水吐不出其他東西,他腿軟地跪在灰濛的地面,指甲扣出血痕。
“什麼地方?這他媽的是什麼地方!操!”
“咚!”
他驚恐地看向發聲處,來自一門之隔的外部——那是地獄。
.
“劃——”
窗戶與底座摩擦而發出倔強的噪音,二樓客廳開著暖氣,趙一嘟囔幾聲,攏了攏衣服,因為溫暖往躺椅裡四仰八叉地舒展開。
周蒼衡拎起一旁毛毯蓋在他身上,踱步回了房。
小指長短的透明試管在桌上滾兩圈,水壺裡的水尚且熱著,他抑制地咳嗽幾聲,掰開半個小時前富貴送來的藥,就著熱水吞下去。
據說是個很苦的藥,可惜他沒嘗出來。
“老闆你這回要去幾天?”富貴盤算著藥量。
周蒼衡沉思道:“不確定。”
“......”富貴往他嫩藕似的面板上瞅了眼,再往他掛在掛鈎上起碼五位數的陌生羊絨大衣上瞥了瞥,不由地囑託了句,“那你……萬般小心哈……”
周蒼衡詫異地移來視線,卻見他手下得力女選手從床底翻出來個28寸大箱子,其大小基本能把他這些年的衣服全都裝滿。
讓一個女士為自己整理箱子周蒼衡沒那麼厚臉皮,他說:“我自己來。”
“那我去準備藥。”富貴彈了彈桌上開封的藥瓶,內部空蕩蕩,撥開瓶蓋一股銷魂的枯草渣藥味。
她覺得自己鐵定張不了口。
周蒼衡東西少得可憐,衣服沒得穿了才想起來買,大多是襯衫長袖,風格單一簡潔,與吳景文幾衣櫃沒拆牌的當季潮牌形成鮮明對比。
顯然姓吳的要騷包太多。
“最近有不對勁嗎?”周蒼衡喊住她。
“沒有。”富貴回憶了會震驚道,“難道他們又去找你麻煩?老闆,我們要不要再換個地方?”
“不是。”
聞言她張張嘴說不出話,往外謹慎地瞅了眼,環抱著藥箱蹲在他隔壁,遲疑道:“真的不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