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秋一顫,“臣……愚鈍……”
“玉不琢,不成器。”皇帝撫過帥印上的篆字,“朕在等你這把刀,磨到最利的時候。”
徐晏秋腿一軟又要跪,被皇帝牢牢架住。
他聞到對方袖口傳來淡淡的血腥氣,混著某種草木腐朽的味道。
餘光瞥見司禮監掌印太監鄭保和正盯著自己,那雙渾濁老眼裡閃著探究的光。
半年前就是這位鄭公公,收了他祖傳的翡翠扳指,才允他進獻《北境邊防策》。
此刻那扳指正明晃晃戴在鄭保和拇指上,翠色襯著宮袍的絳紅,刺得他眼眶發熱。
“臣,定當肝腦塗地!”他聲音哽咽,恰到好處地紅了眼眶。
皇帝滿意地拍拍他肩膀,轉向滿朝文武:“傳旨!加封徐晏秋為鎮北大將軍,賜蟒袍玉帶,黃金千兩!”
“謝陛下隆恩!”當太監捧來金絲蟒袍時,他伏地長拜,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
起身時一陣眩暈,徐晏秋踉蹌著扶住蟠龍柱。
掌心觸及的金屬冰涼堅硬,龍鱗紋路硌得他生疼。
退朝時,徐晏秋抱著帥印走在最後。
穿過朱紅宮門時,他聽見小太監們竊竊私語:“這位徐將軍,聽說在兵部坐了十年冷板凳……”
秋風卷著殘葉掠過靴尖。
他想起今晨更衣時,在鏡匣底層發現的那張字條。
太子清雋的字跡寫著:“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
……
寒風卷著細雪掠過城郊官道,謝雲卿戴著沉重的木枷,站在囚車旁。
他臉色蒼白頭發蓬亂,襤褸的衣衫下全是鞭痕,鐐銬磨得他手腕血肉模糊。
這副慘狀,是皇帝給他的警告,也是給太子看的。
太子踏雪而來。
他今日未戴玉冠,只用一根素銀簪束發。
“殿下……”謝雲卿聲音嘶啞,凍裂的唇瓣滲出細小的血珠,“您不該來的。”
林霜沒說話,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俯身塞進謝雲卿的衣襟裡。
指尖相觸的剎那,謝雲卿渾身一顫。
太子的手冷得像冰,卻仍固執地扣住他的手腕,輕輕摩挲了一下。
“北境苦寒。”林霜低聲道,“這藥能鎮痛。”
謝雲卿眼眶發熱,卻不敢抬頭。
他知道,此刻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太子。
遠處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
官道盡頭,玄色旌旗獵獵飛揚,鐵甲森森的儀仗緩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