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這麼說,大尉。你們千里迢迢地來這裡為我們收拾殘局,失職的當然是我們了。其實我們都沒想到此次爆破事件這麼嚴重……竟然輪到ALAWS出動了,還是【獨立特種反戰軍團】改編的第一軍精銳。”幾名聯邦軍官兵聽了,反而爭先恐後地向麥克尼爾道歉,彷彿他們只要稍有怠慢就會在第二天人間蒸發一樣,“只要這裡沒有反聯邦武裝就行……請您放心,我們馬上就把報告寫好。”
有些心煩意亂的麥克尼爾打發走了這些讓他不太舒服的聯邦軍官兵們,獨自一人坐在曬得滾燙的石頭上思考著問題。羅根等人的推測是正確的,他又一次來到了11號平行世界。意識脫離而重返間隔不過兩三年而已,世界發生的劇變卻足以使得他瞠目結舌。在UN秘書長布萊恩·麥克凱恩和利邦茲·阿爾馬克等人的努力下,UNION、AEU和人革聯這三大國家群共同建立了11號平行世界的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巨型國家——地球聯邦。隨後,由於地球聯邦在確立對各地控制權以及吸納新成員國加入時遭遇新興的各路反聯邦武裝組織強烈抵抗,地球聯邦首任總統麥克凱恩又建立了一支專門用於鎮壓反聯邦運動以更好地維持和平的獨立治安維持部隊【ALAWS】(因制服顏色而在部分地區俗稱綠衫軍),由原UNION軍高階將領荷馬·片桐擔任最高司令官。
雖然ALAWS各項權力在近期的不斷擴張相當值得警惕,到目前為止,形同第二聯邦軍的ALAWS仍在認真地履行職責。原則上,地球聯邦境內禁止出現武裝衝突,更不必說直接威脅到聯邦公共安全的敵對行為了。無論類似事件背後是否有反聯邦運動暗中支援,ALAWS都會在暴力事件升級為【對聯邦的威脅】後立即出動、像過去的天人組織那樣以簡單粗暴的手段結束衝突。當然,並不是所有ALAWS指揮官都和麥克尼爾一樣願意用較為溫和的辦法介入非洲或中東地區的戰事,所謂的維和行動反而造成更多人員傷亡的案例也不在少數。
——善良而體面的原三大國家群所在地區公民們是不會知道這些事的。即便他們知道了,想必也不會有許多人為了千里之外一些無關緊要者的逝去而傷感。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麥克尼爾想著。和眼前這起大規模武裝械鬥類似的衝突有可能發生在世界各地,即便是原三大國家群地區也難以倖免。或許那些稍有大局觀的公民們不至於僅為了報復世仇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附近的地球聯邦重要設施,但想說服那些或為爭奪資源、或繼承了祖輩遺留下來的鬥志的人們就此徹底拋卻過去卻是天方夜譚。面對著層出不窮的衝突和千奇百怪的理由,縱使規模空前的聯邦軍和ALAWS也無能為力。
承諾要就此結束戰爭、給人類以永久和平的麥克凱恩總統等人於是不得不採取些極端手段。
幾名聯邦軍士兵押送著被五花大綁的村長和村內事務負責人來到麥克尼爾面前,和他們一起到來的還有另一名一路上粗野地笑著的綠衣MS駕駛員。有著一個女性化名字的艾米·津巴利斯特中尉在白騎士MS中隊內幾乎是總板著臉或陰沉地衝別人瞪眼的愛德華茲中尉的反義詞,這兩名雖性格近似截然相反但作戰風格出人意料地一致(尤其是在莽撞這一點上)的王牌MS駕駛員近期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的競爭已成了戰友們的一大看點。麥克尼爾也因而並不願意給他們過多的自由行動權。
“齊寧上尉沒提前歸隊,真是個正確的決定。他是該和自己的家人以及新家人多團聚幾天。”儘管津巴利斯特中尉的相貌和打扮都與愛德華茲中尉有些相似,麥克尼爾一眼便能分辨出兩人。看了便叫人心情愉快的必然不會是約書亞·愛德華茲。“說真的,我有點後悔沒和黛博拉一起去測試新型MS了……或許大規模的反聯邦運動會被很快鎮壓,但像這樣的衝突,我們永遠都消滅不了。”
“他們與這片土地……與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之間的糾葛,是無法切斷的。”麥克尼爾嚴肅地對下屬說,雖然類似的問題相當棘手,藉助對抗天人這一威脅而成立並把真正確立和平時代作為其立國基礎的地球聯邦卻不能忽略它,“嘿,牛仔先生,之前你撤走等離子場發生器時的搖擺動作實在是太嚇人了,我們的友軍都被嚇壞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要不要我幫你申請一架GNXIII(GNX609T GNXIII)?進階型GNX(GNX604T Advanced GNX)畢竟是落後的MS了,如果你執意追求駕駛它時的獨特感覺,我還可以想辦法給你提供一架改裝過的GNXIII。”
“不了,麥克尼爾,我對現狀很滿意。艾卡少校不也更青睞旗幟式MS嗎?對我而言,橫衝直撞的鋼鐵牛仔,同時會成為一切試圖破壞和平的狂徒眼中偏執於維護世界統一的魔鬼,這就足夠了。”津巴利斯特中尉看向了不遠處那架和白騎士中隊的其他MS格格不入的鮮紅色進階型GNX,它還保留著【GNX】系列MS第一代作品那胸前標誌性的翼狀推進器。“比起這個,我看白騎士改名為薔薇騎士說不定更合適些。咱們這裡就沒有哪怕一架MS是使用白色塗裝的。”
“我和片桐將軍提議用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我的一位對手……咳,不說這些了。”麥克尼爾甩了一下綠色制服上的沙礫,又看向面前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的村民們。他沒有辦法說服這些人以後永遠放下武器,供給資源或曉之以理也不行,那些糾纏在一起的複雜因素或許值得用費爾南多·馬林所說的辦法掃除:除非一切從未發生過,否則誰也無法從連鎖的糾葛中脫身。“約書亞嫉妒我能以創紀錄的速度每年晉升一級,但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原有的行政管理系統和軍事系統不堪重負、急需用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就晉升到大尉的。如果我們再尋求向餘下的國家施壓、迫使它們加入,聯邦會馬上失去有效管理事務的能力。”
“倒也不至於……”
兩人正議論著,麥克尼爾的手錶又一次振動起來。看到代號名的麥克尼爾旋即伸手示意津巴利斯特中尉暫時保持沉默,而後按下了手錶側面的按鈕。
“古德曼將軍,我是麥克尼爾。”
“治安維持部已經申請到行政令了,目前還在和太空移民事務部對接手續。先按這個執行吧。”年近五旬且身體有些發福的亞瑟·古德曼准將出現在了全息投影中,他那一身深綠色的制服幾乎要從內側爆裂開來,“不可以讓這些完全沒有公德心的傢伙在地球上多居住哪怕一天。執行命令吧。”
“是,長官。”
麥克尼爾結束了通話,來到了瑟瑟發抖的本地村民們面前。待到聯邦軍確認附近人員都已被轉移後,他一言不發地舉起右臂,只見一架紅黑相間、擁有標誌性的【高達】頭部設計的MS從落地的蓋亞那級陸空兩用戰艦附近騰空而起。它後部尖銳的羽翼狀多功能推進裝置也隨之變形,展現出了其最為恐怖的姿態。大量發出紅色輻射光的GN粒子正在推進器間迅速集結,其景觀不禁令那些曾與亞歷杭德羅·科納、畢賽德·佩恩決一死戰的聯邦軍將士們聯想到了威力無比的阿爾瓦隆GN粒子大炮。
“各位地球聯邦的新公民們,我很榮幸地通知各位——”
血紅色的毀滅之光剎那間橫掃附近的鄉村,沒有任何人造產物能在這光芒的洗禮之中倖存。爭鬥了幾代人、十幾代人、幾十代人的本地居民們生存過的一切痕跡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地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荒野供眾人瞻仰。
“……你們將前往嶄新的天地,在那裡用你們的勞動為自己收穫前所未有的美好家園。”
見自己生存的家園轉瞬間灰飛煙滅,處於震驚和憤怒中的本地村民們似乎暫時拋下了他們之間的仇恨。他們聲嘶力竭地指控著麥克尼爾的暴行並試圖將罪魁禍首千刀萬剮,然而附近全副武裝的聯邦軍並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一名透過聯邦軍指揮官的電話【訪問】了現場的附近縣議會議員對已經被士兵們按倒在地的幾名村民打著官腔說,移民到外太空可是常人求之不得的幸事。
既然絕大部分村民都已因等離子場作用而昏迷,聯邦軍再把這些人順便轉移到距離這裡最近的【太空居民教育中心】不過舉手之勞。麥克尼爾提議用ALAWS的陸空兩棲戰艦幫助聯邦軍運輸一部分人員,然而剛目睹麥克尼爾輕描淡寫地把附近村落夷為平地的聯邦軍官兵們完全不敢接受他的好意,反而一再勸麥克尼爾不必把時間浪費在這等瑣事上。
“……什麼新家園,我看是把自己白送給太空建築公司了。不瞞你們說,以我之見,ALAWS沒理由給這些人當奴隸販子啊。”一行人返回陸空兩棲戰艦內,愛德華茲中尉難得地說了句大家都認可的公道話,“蒂姆去年年底借調到那裡去,他說的話肯定不會有假……你是知道殖民衛星工程現狀的,麥克尼爾。謠傳一些不滿的居民兼工人有勾結反聯邦運動的嫌疑,這種話怎麼沒出現在北美?還不是因為那些人實在心虛。”
“其實我聽說有專門的企業負責【處理】這些無主之地——”
“我知道……情況會有好轉的,聯邦剛建立的時候總會有許多亂象。”蓋亞那級陸空兩棲戰艦在GN粒子的作用下緩緩升起,麥克尼爾的目光也隨之跨越了非洲的天空、投向了地中海彼岸享受著和平歲月的歐洲。“有許多與我們志同道合的人為了讓這世界變得更美好而在其他角落、其他領域戰鬥著,其中也有我的一些朋友。最惡劣的和平或許也勝過最【好】的戰爭,過去幾次世界大戰還有太陽能戰爭的悲劇,不能再重演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