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4：胡桃夾子（4）
【那些與NOD兄弟會結盟的人絕對沒有資格教授他人自由、平等、博愛的原則。如果我作為一名選民在第二輪投票給RNPPPF，我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與部長會議中出現四名潛在NOD兄弟會信徒部長相比，有四名尊奉勞動、家庭、祖國優先原則的朝聖者並不重要。】——奧諾雷·普里夏德，2002年。
……
9月1日行星——從名字上便不難猜出這裡的定居者希望能夠更好地紀念通用銀河覆滅的那一天——距離伐折羅母星約1000光年，最初用於安置伐折羅戰爭結束後那些在新統合鎮壓通用銀河叛亂過程中流離失所的各地難民，並於次年加入了新統合成千上萬的自治移民行星大家庭。雖然它距離伐折羅母星較近，由於這顆行星並未在埃瑟林建立新首都行星的規劃中扮演重要角色，不管是新統合還是伐折羅母星上的辦事機構都選擇性地無視了它，直到巴恩羅斯機關和VFX特務部隊發現該行星疑似為無瑕者據點為止。然而，還未等埃瑟林最終決定處置這群與全人類為敵的叛逆分子的方式，VFX特務部隊又送回了另一個更加勁爆的訊息：9月1日行星上的居民們已經成為海姆達爾襲擊行動的受害者，而且看上去像是完全自願的。
如果麥克尼爾等人恰好在2065年的9月1日抵達，那麼眾人或許還有閒情逸致開些和這顆行星本身以及6年前的伐折羅戰爭有關的玩笑。當然，於7月中旬和戰友們一起飛抵9月1日行星的麥克尼爾並不這麼認為，他在結束最後一次長距離折躍後就和戰友們聚集到艦橋上、聚精會神地觀察著不遠處那顆已經被高維空間通道吞噬大半的行星周圍的環境。流光溢彩的【氣泡】已經將一半行星納入高維空間，使得9月1日行星被吞噬的那部分看上去並不真切。在行星的另一側，奉命而來的新統合軍官兵、文職官僚、巨型星際企業集團員工和技術人員一刻不停地忙碌著，所有人都想要在9月1日行星被完全吞噬之前從中找到些許和高維空間有關的秘密。
……否則，他們將無從找到戰勝海姆達爾陰謀的辦法。
“我想不通會有什麼讓他們選擇……自己擁抱這樣的結局。”麥克尼爾上次進入高維空間時並沒有產生什麼奇怪的感覺，但那些被魔王尼爾奴役的奇怪【士兵】們千奇百怪的姿態告訴他，被動地進入高維空間的人類大概不會幸運地和他一樣保持著正常的形體。“還好，我們不必去被高維空間吞噬的那部分執行任務。”
“你們來得早些，情況就不一樣了。之前因為在探索時冒進，新統合軍損失的人員和裝備也不在少數。”羅根輕描淡寫地概述了那些立功心切的新統合軍官兵想方設法去探索另一半行星的小動作，迄今為止還沒有哪怕一個跨過分界線的人能活著回來，“多虧了他們的貢獻，那些在需要更改命令內容時往往會選擇催促手下的傢伙才終於有所收斂。”
“先進技術部的科研團隊在行星完好的一側發現了一些重力異常區域，表現為重力本身的不穩定或空中出現新的重力來源。”天西賢治沒有和戰友們一起來到9月1日行星，他選擇坐鎮伐折羅母星遠端監督天西機械公司技術人員的工作進展。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也是為了不讓海姆達爾和無瑕者過早地猜到麥克尼爾等人的應對措施。“這些區域被認為是高維空間通道擴張的前兆……先進技術部已經制定了一些應對措施，包括以自動工廠衛星的技術為基礎打造理論上能夠關閉高維空間通道的裝置，但它們還需要相應的【時空漣漪】來啟用。”
“舒勒倒是說過類似的話……整個宇宙不過只是時空的潮起潮落罷了。”麥克尼爾仍在觀望著那吞噬半個行星的光球。自從上次死裡逃生後，他本能地對高維空間產生了某種敬畏感。“好，我這就護送【瓦爾基里】前往地表。不過，就算我們在每一個環節都嚴格保密、儘量不讓更多訊息外洩，敵人還是有可能知道這裡發生的事，而我們沒法在他們來襲時及時地反應。除非我們把附近至少500光年內每一處空間都放置偵察無人機。”
“不必擔心，邁克。為了應對可能的險情，我特地向福克上校申請出動了VFX特務部隊的秘密武器。”羅根指向左舷方向，一艘長一百多米的偵察艇正緩緩從眾人所乘的宇宙飛船附近駛過，“有它在，別說500光年內，1000光年內的一切變化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麥克尼爾不禁啞然失笑。他認得那種偵察艇，那是當年入侵地球的流氓杰特拉帝人基幹艦隊在第一次星際戰爭中就曾經使用過的克爾誇利級戰略偵察艇（QuelQuallie Theatre Scout Pod）。和杰特拉帝人使用的許多武器裝備一樣，它也往往有著醒目的綠色塗裝。這種杰特拉帝人從原始文明繼承下來的戰略偵察艇擁有超長距離的偵察範圍，並幾乎能夠對偵察區域內的一切變化進行細緻觀測，同時較為良好的防禦效能也賦予了它過人的戰場生存能力。然而，時過境遷，昔日在第一次星際戰爭之中和銀河大航海時代初期發揮過重要作用的戰略偵察艇早已不復當年的光彩，補給條件較好的新統合軍紛紛更換了更先進的偵察用太空載具，也許它只能到那些剛被新統合軍收編不久的流氓杰特拉帝人手中去大顯身手了。
“羅根，如果你和我說這其實是你們從原始文明遺蹟裡挖出來的無法量產的絕版先進裝備，我或許會相信你的話。”想到羅根經常把戰術的成功寄託在彷彿受到上帝保佑的某種機率上，麥克尼爾不禁對羅根翻了白眼，“說什麼能夠了解1000光年內的一切風吹草動……太誇張了。”
“事實就和你剛才猜的一樣，它是新統合軍多年前從原始文明遺蹟裡挖出來的。不客氣地說，VFX特務部隊能準確地追殺和攔截反統合運動，一半要歸功於巴恩羅斯機關等情報機構的努力，一半要歸功於它。”羅根用右手中指推著墨鏡，對目瞪口呆的麥克尼爾解釋說，這也是VFX特務部隊往往能在戰鬥中準確地緊隨用戰術折躍逃跑的敵人、成功將其殲滅而非像絕大部分新統合軍作戰部隊那樣只能像沒頭蒼蠅一樣胡亂搜尋、坐等敵人逃之夭夭的主要原因。“話說回來，要是新統合軍能批次生產它，無瑕者也就無處可藏了。”
“真沒辦法？”
“沒辦法。和原始文明比起來，人類對摺躍水晶的運用方式還是太原始了。這艘特別的戰略偵察艇內的所有計算機系統，都使用了折躍水晶。雖然乍一看好像把電子計算機裡應用了矽的部件換成用折躍水晶製造的部件就能讓計算機和相應的裝置都脫胎換骨，先不說真正的原理必然沒有這麼簡單，光是用折躍水晶製造更多精密器件就已經超出了新統合現有的科學研究水平。”羅根不留情面地打擊了麥克尼爾的幻想，並補充說，由於這個秘密武器關係到新統合軍的威懾能力，聘請混沌等巨型星際企業集團的外部技術人員來共同研究是新統合無法容忍的，“就連我，也只能按照總結出的操作手冊去使用它，而沒法自行分析清真實的工作原理……以先進技術部現在的水平，只怕要研究到2095年了。”
總之，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都不必為海姆達爾毫無預兆地來襲之類的險情發愁了。做好必要準備後，麥克尼爾指揮改換了光學迷彩塗裝的葛雷姆林VF中隊出發，護送載有【瓦爾基里】的太空梭前往太空港，再輾轉前往地表。途中，麥克尼爾向羅根問起了行星上殘存居民的下落。得知那些沒有被捲入高維空間的居民都被新統合軍關押起來之後，麥克尼爾打算在把【瓦爾基里】送往實驗場地後前去訪問這些居民。
“正好，我也打算去看看他們。”羅根爽快地同意了麥克尼爾的要求，因為他的副中隊長萊恩上尉最近一直在處理和海姆達爾開啟高維空間通道有關的調查工作，“你是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其他部門的人認同【他們是自願的】這個結論。”
“萊恩上尉的為人，我略有耳聞。要讓他得出這樣的結論，那說明事態的嚴重性已不容忽視。但是，這裡的居民要怎麼形成近乎集體自殺的共識？”麥克尼爾仍對此表示懷疑，“杜蘭德·布魯爾之前在索米3領導的起義軍或者說叛軍，也沒有瘋狂到這樣的地步。他們確實會願意用一些極端的手段對抗新統合，可我沒聽說當時反抗通用銀河的武裝叛亂人員之中有誰會……”
實驗場地位於一座靠近丘陵地帶、已被遺棄的鎮子附近。從高空俯瞰下去，想必那裡又在迎接天氣晴朗的一天，麥克尼爾甚至能僅憑光學偵察裝置看到在地表活動的新統合軍官兵們。他和駐紮在附近的部隊進行了聯絡、得到降落許可後，指揮VF按部就班地下降、護送太空梭抵達指定地點。跟隨太空梭一併降落的麥克尼爾離開VF、陪同【瓦爾基里】的兩名歌手和前來迎接他們的新統合軍指揮官握手，這時他才注意到從下方看上去的天空烏雲密佈、彷彿隨時都會有傾盆暴雨降臨。
“這景象平時難得一見。”老格蘭傑讚歎道，他在4號平行世界才總算真正感受到了【未來】和自己所生活的【當代】之間的區別，“麥克尼爾，你放心去監獄吧，我留在這裡協調工作，順便看看這所謂的重力異常區域。”
“千萬別為了賺外快而拍攝機密內容給雜誌社和報社啊。”麥克尼爾警告老格蘭傑以身作則地領導葛雷姆林中隊的其他VF遵守紀律，“我和羅根很快就回來，要是測試工作開始時我們還沒回來，那就由你來指揮安保工作。”
說罷，麥克尼爾和羅根返回VF，奔赴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關押9月1日行星上餘下居民的監獄位於目前距離高維空間通道最遠的城市附近，準確地說這座城市本身已經成為了關押所有殘餘平民的監獄：那些在新統合軍採取干預措施時沒來得及奔赴行星另一側的本地居民們後來紛紛被驅趕至此進行集中管理，並很快得到了叛國罪嫌疑人的頭銜。
好訊息是，這些疑似無瑕者支持者非常安分，不會做出讓新統合軍指揮官們認為有必要增加兵力的舉動。壞訊息是，這些身上發作過瓦爾綜合徵的本地居民過於平靜了，他們呆滯的目光和麵如死灰的神色使得每一個看到他們的新統合軍士兵都由衷地心神不寧，甚至有人私下裡議論說，要是這些叛徒每天聲嘶力竭地唾罵著抵達9月1日行星的新統合軍官兵們，也許詭異的氣氛就能得到些許緩解。
“羅根，你終於回來了。”萊恩上尉的辦公地點位於城市上空一座利用人工重力控制而建造的【城上城】中，這裡的居民們應當是危機發生前生活較為體面的那些本地名流們，但他們在新統合軍抵達時就已經不見蹤影了。“直到現在，我也沒弄清這些本地居民到底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