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可以從無瑕者滲透進入這裡的方式入手。我記得在皮普雷行星，無瑕者也以非常巧妙地方式滲透進入了居民之中，儘管他們在我們抵達時就已經因伊萬·察裡陰謀的影響而敗退了。”急於瞭解真相的麥克尼爾想讓萊恩上尉派人陪自己去見見被關在下面這座城市裡的居民，但萊恩上尉好像不為所動，“……怎麼了？我們必須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勾結反統合武裝組織。”
“你問不出什麼的，麥克尼爾上尉。”和其他那些最早接觸【埃裡克·亞當斯】這個身份的人們一樣，萊恩上尉在瞭解到了Nexus船團僱傭兵叛逃的一系列隱情後選擇了以麥克尼爾原本的姓名稱呼他，“他們就像是被人奪走了靈魂一樣，對外界的刺激沒有任何反應。”
“……那也許是魔王把他們的靈魂能量吸走了。”麥克尼爾打了個響指，說自己恰好帶了一位堪比魔王尼爾的重量級幫手，“我先和Zero談談，也許她能知道真相。”
但薄紅的回答卻出乎麥克尼爾意料之外：經過她的感知，被關押起來的幾十萬居民們並沒有被魔王尼爾或其他什麼不知名的東西吸收靈魂能量。暫時想不到其他調查方向的麥克尼爾只好把重點放在這顆移民行星可憐的6年曆史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顆建設得還算有聲有色的移民行星被無瑕者俘虜的原因。
面對堆積如山的檔案和電子檔案以及其他各種不同形式的記錄，羅根不假思索地請求【瓦爾基里】的蕾娜進行遠端協助，並安排老格蘭傑在一旁監督。距離下一輪測試開始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而麥克尼爾對羅根和蕾娜的能力深信不疑。果然，在船隊內艦載AI的幫助下，眾人僅用兩個小時就從平平無奇的各項記錄尤其是人員和物資出入記錄中找出了藏在9月1日行星背後的真相：從來都沒有什麼無瑕者滲透，相反，這顆行星上的一切現有定居點都是無瑕者建造的，只是偽裝成了一些不知名的星際建築企業的傑作罷了。
“那就是說，新統合當年……只管把鎮壓通用銀河殘存勢力過程中流離失所的難民丟到這裡，然後就不管了。”麥克尼爾的理智和情感都在勸說他拒絕這個結論，那等於說新統合親手製造了下一個【維甘候補】。當然，新統合所做的令他失望的決策也不止一個。“……多次向巨型星際企業集團求援，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也不能說沒有回應，邁克。”正在查閱資金往來記錄的羅根給麥克尼爾提供了他剛剛總結出的一份新報告，裡面寫出了新統合的各大巨型星際企業集團下轄的保險公司在新統合針對通用銀河的鎮壓結束後紛紛拒絕為被轉移至9月1日行星的難民補償損失的一些委婉的特殊技巧，“這樣一來，這顆行星上的人口就變成了……完全的負資源了。不用說，在我們缺席的地方發揮作用的無瑕者就成了他們的神，所有人的神。”
“在距離新首都行星如此近的地方卻發生這種事，一定是安置計劃的執行上出了問題，是那些要麼貪婪要麼無能要麼懶惰要麼三個都有的官僚的過失。”萊恩上尉的反應不像麥克尼爾預想中那樣激動，也許這位不太讓羅根省心的渡鴉部隊副指揮官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間裡變得穩重了不少，“我們可以消滅一切和新統合為敵的敗類，但那些間接造成敵人源源不斷地出現的蛀蟲卻總是……”
“那您要怎麼做呢？把VF飛到地球去，用光束炮指著總統府要求總統處決您認為是國家蠹蟲的官僚和商人？他們沒那麼蠢，不會給您一個制定明確標準的機會。您要是不信，就問問羅根，他可以向我們保證，這一系列事件涉及的手續都是合法的。”麥克尼爾快步上前，在萊恩上尉大放厥詞之前把對方拖回了座位上，“……至少也要擁有福克上校的地位，你才有資格談剛才說的那些事。”
“嘿，邁克，別這麼公開慫恿我的部下先取代我啊。”羅根啼笑皆非地罵了麥克尼爾幾句，“塔皮奧，你也別生氣了。有外部的壓力在，擅長做內政工作的人就沒機會騰出手來應對內部的威脅。縱使無瑕者有再多的藉口，他們終究是和全人類為敵、和文明背道而馳的妄想症患者。”
既然沒人能夠回到數年前阻止無瑕者趁虛而入，麥克尼爾所能做的也就僅剩下了及時止損而已。他還是打算去下方的巨型監獄中看看這裡的居民，等他駕駛著VF抵達城市邊緣地帶的牢房時，薄紅本人駕駛的那架紅色塗裝VF（偽裝成了白色塗裝）也到了。穿著溫德米爾王國騎士款式紅色飛行服的銀髮叛逆歌者跳下VF，摘下頭盔並把紮在一起的長髮散開，上前陪同著情緒複雜的麥克尼爾一起步行前往那些由住房改建成的牢籠。
“聽你說起這裡的事，我有些在意。”薄紅談起了麥克尼爾和羅根剛才的發現，那個僅有少數人知道的真相自然不該讓【瓦爾基里】的兩名成員知情，“想說什麼就痛快說出來吧，米迦勒。不必太在乎我的態度。”
“我也許能夠戰勝一切膽敢擋在我面前的敵人，可有些事可能是我永遠都做不到的。埃瑟林大元帥說，世間的人們各司其職，各得其所，世界就和平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古往今來卻沒人能辦成。”麥克尼爾沒有注意到面板下方的淡藍色脈絡從他抵達這顆行星後就變得更加醒目了，而羅根剛才好像也沒發現這一變化。他揹著雙手向前信馬由韁地走著，時不時地向薄紅吐露些等同示弱的話。“拿眼前這件事來說吧，就算我把一萬個不稱職的官僚和商人送進地獄，我也沒有能力治理一顆星球、讓上面的大部分居民過上幸福的生活。如果，這世界上到處有奇蹟和魔法……”
“奇蹟和魔法從來都不是免費的，米迦勒。我的妹妹們曾經藉助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推翻了整個歐洲的君主和貴族，建立了一個夢幻一樣的理想國度……但那隻不過是把血債借給她們的債主在清算這一切之前給悲慘的世界保留的最後溫情罷了。”薄紅咳嗽了兩聲，沙啞的嗓音才恢復為了麥克尼爾記憶裡沉穩而鎮定的聲音，儘管無論是哪一種說話的聲音都很難令人想象到她擁有著另一種歌喉，“在其他平行世界的見聞使我堅定了想法……任何【奇蹟】的背後，都存在很可能導致事態惡化的風險。這也是我沒有恢復和無瑕者的聯盟並且一直在警惕溫德米爾王國內部變化的原因……他們，都太過痴迷彷彿能夠改寫人間一切的奇蹟了。”
“也就是說，你曾經去過一個有人喜歡把別人抓進亞馬遜雨林裡變著花樣折磨三個月最後再用臺鉗把**夾碎之後塞進嘴裡的平行世界？”明智地不去細究守望者教團問題的麥克尼爾恍然大悟，現在他知道薄紅的【奇思妙想】是從何而來了，“我敢打賭，那個平行世界的人大抵是被氾濫的超自然力量折磨得人均發瘋了。”
“差不多是這麼回事吧。你不會對那個平行世界感興趣的，我也不想去第二次。”薄紅揮了揮手，彷彿在驅趕什麼不愉快的回憶，“對了，剛才我感受到，這裡似乎有以前和你在伐折羅母星的戰場上並肩作戰的戰友，還不止一個。也許他們認出你之後會願意告訴你這裡發生了什麼。”
這或許算個好訊息——不，一點都不好，麥克尼爾想著，他不願見到昔日的戰友落魄並誤入歧途的結局。哪怕Nexus船團自身並不是個多麼令人留戀的地方，但那裡還是走出了不少有情有義的戰士，其中也包括去年12月堅持護送一批亞爾夫海姆行星難民前往拉格納行星且途中數次拒絕上級召回命令的豐塔納上尉（當時Nexus船團僱傭兵在向自治移民行星兜售攔截難民服務的同時又朝宇宙難民提供武力入侵自治移民行星服務）。況且，一想到稀裡糊塗地成了【敵人】的伯頓和博尚，他仍不免感到心痛。
似乎連附近的探照燈光都因他的情緒而變得刺眼起來。用右手遮擋燈光的麥克尼爾很快發現讓他感到刺眼的並不是周圍的燈光，而是突然出現在頭頂上的一抹極光。兩人立即終止了原計劃、拔腿跑回VF附近，因為羅根早已把9月1日行星上一些時常發生的蹊蹺事告訴了他們，其中就包括這標誌著不祥的極光。果然，兩人剛剛返回各自的座駕，只見數架粉色塗裝、外部被臃腫的生物組織包裹的船型飛行器從極光中閃出、奔向下方嚴陣以待的新統合軍。
“FZ150【憤怒瓦爾基里】（Fz150 Feios Valkyrie）！？這東西不是該在黑色彩虹覆滅之後徹底消失了嗎？”麥克尼爾轉念一想，面對其他老式裝備的週期性襲擊總比經常面對來路不明的VF27要好得多，“……看來羅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魔王已經在高維空間建立了一支屬於他自己的軍隊。薄紅，有什麼辦法直接削減他的兵力嗎？”
“回溫德米爾王國再說，辦法要在那裡找。”薄紅的VF比麥克尼爾的VF25先一步升空，她已做好了無情地獵殺這些由彷彿受到詛咒的血肉驅使的戰爭工具的準備，“要點一首歌嗎？我開玩笑的，你又聽不懂歌詞。”
“我記得尼爾很喜歡你的其中一首歌，他說他小時候經常聽鎮子裡的圖書管理員姐妹唱。我也很喜歡那一首。”麥克尼爾不急於出擊，他在等待羅根和萊恩上尉的答覆。直到兩人協調防禦部隊還擊並先後駕機出擊，麥克尼爾才加入戰鬥。“……那首歌叫什麼來著？用我能聽懂的語言告訴我吧。”
“【遠古之歌】。”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