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奢求她們能夠理解字面意義上實現自我價值以外的高尚情感，Zero女士。況且，有【座天使】的案例在先，我當然不會苛待她們。”德意志貴族沒怎麼討價還價就答應了薄紅的要求，他本就不打算過分地壓榨【瓦爾基里】的潛力，“我代表海登總統和新統合，向各位委託一項國家級特別任務。此次特別行動的主要事項，是探索關閉高維空間通道的辦法。在你們抵達之前，我軍已經進行了數次測試，但都因缺乏合適的實驗場地、實驗人員、實驗裝備而失敗。”
“存在大範圍高維空間通道但又不太危險的地點、能力出眾的歌手、還有改造得符合要求的自動工廠衛星……你們肯定想不到我們最近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我那個副手都從中尉熬成上尉了。”戴著墨鏡的羅根輕佻地把墨鏡摘下並拋給了措手不及的麥克尼爾，對滿頭大汗的萊特等人說，經過新統合軍的長期調查和奮戰，條件總算成熟了，“這次行動有渡鴉部隊保駕護航，你們大可以放心。”
“原來是這樣啊。”萊特大致猜到了VFX特務部隊近期的發現，又笑著對身旁的薄紅以及長桌另一角的麥克尼爾等人說，這是個讓溫德米爾王國和當年滯留溫德米爾王國的【叛徒】名聲好轉的大好機會，“年初混沌宣佈和溫德米爾王國合作的訊息、以溫德米爾王國境內考察所得的古代樂譜為藍本創作新歌曲，還不夠呢。外面的人都說，雪莉露·諾姆和蘭花·李沒有什麼古代樂譜的幫助也能很好地幫助人們抵禦瓦爾綜合徵。這一次戰術音樂組合如果當真能關閉高維空間通道，屆時……再稍微說些我們忍辱負重地留在溫德米爾王國促成了合作和破譯樂譜之類的話……這個噩夢就算結束了。而且，真正得到溫德米爾王國的全力支援和配合之後，對抗瓦爾綜合徵時也能——”
“因梅爾曼少校，我很體諒您的心情，但您心裡不能只裝著您的妻兒。我是說，大家都有親朋好友，我們和您的想法是一樣的。”麥克尼爾當然知道萊特還在為新統合遲遲不撤銷對他們的叛國指控而憂慮，然而指望好面子的新統合軍痛快地承認當年遙控VF執行自殺式襲擊任務的錯誤還不如指望埃瑟林能當選新統合下屆總統，“羅根，上次你就沒把那顆行星的具體情況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言難盡啊，我得把事情調查清楚了才能防止你們憑著一廂情願的猜測犯錯。”羅根閉上眼睛，使勁地晃著腦袋，“……巴恩羅斯機關的情報人員報告說，那個一直很安分的自治移民行星其實是無瑕者的其中一個基地。我們的人趕到時，海姆達爾已經在附近開啟了高維空間通道，目前有半個行星都被吞噬了。最近我的副手萊恩上尉剛剛能確認，在此過程中沒有人員逃離。看來不是海姆達爾和無瑕者之間爆發了內訌，而是當地居民自願接受了這種命運。”
“我在皮普雷行星見識過【座天使】成員劇烈的情緒波動造成的影響……假如要讓【瓦爾基里】去拯救並不盼望得到拯救的人，我不確定她們是否做好了應對這種敵意的準備。”老格蘭傑皺著眉頭說，雖然主要活躍在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區域的【瓦爾基里】已經見識過各種各樣的險情並習慣了穿梭在槍林彈雨中，她們至少每一次都能得到當地居民的感謝而不是唾罵，“……不過，我們有麥克尼爾和Zero這兩位相當稱職的教官，把那兩位姑娘的心態調整好應該……不算難……吧？”
“這次任務結束後，我們就得考慮招募新成員了，M夫人也是這麼想的。”薄紅沒有正面回答老格蘭傑的疑問，反而岔開了話題，並向埃瑟林提出了一個令在場其他人員一頭霧水的請求，“聽說您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大型音樂廳並特地招募了不少音樂家，也許您可以把和她們見面的地點改在那裡。”
“當然。剛才麥克尼爾上尉和格蘭傑上尉的話提醒了我，給她們增加太多的心理負擔會起到反作用，而且國家的命運、人類的存亡這些話題對她們而言過於遙遠了。”埃瑟林很紳士地同意了薄紅的要求，並把會場主導權交給了羅根和天西賢治，“謝菲爾德上尉，天西社長，軍事和技術方面的具體事項就由你們來說明吧。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這天深夜的會議對於施瓦爾姆等人來說從未存在過，那時他們還在忙於按照麥克尼爾的命令秘密前往伐折羅母星各地搬運所需物資，權當是藉此機會去四處旅遊了。不必說，就算是在戰友們外出遊山玩水時經常選擇留下值班的施瓦爾姆也對此產生了不小的意見，他和矇在鼓裡的戰友們一樣沒意識到麥克尼爾反而在【保護】他們，起碼建築工地和折躍水晶開採中心的實際工作狀況是萬萬不能讓這些眼睛上還安裝著濾鏡的年輕人們看到的。
幾天之後，施瓦爾姆等人突然接到了麥克尼爾的邀請，說是埃瑟林為包括【瓦爾基里】在內的眾人免費提供了音樂會的入場券。以為能順便見到【伐折羅母星奇蹟】締造者的眾人興致勃勃地和其他遊客一併前往，直到演出正式開始都沒能見到埃瑟林。接下來，他們不得不在【欣賞】瓦格納音樂劇的過程中度過漫長的幾個小時。
其實埃瑟林本人也來到了現場，只不過他並未出現在觀眾席上，而是和麥克尼爾一起來到了演播中心、觀察著眾人的一舉一動。演出正式開始後過了十幾分鍾，埃瑟林就指著螢幕上一名明顯心不在焉、看上去昏昏欲睡的少女說，麥克尼爾和其他人有必要加強對此人的關照。
“她呀，本來是要被混沌送去監獄的，多虧同樣是佐拉人的霍利博士斡旋，才改為進入混沌義務工作換取免於起訴。”麥克尼爾一眼就認出埃瑟林所指的是【瓦爾基里】的第二名成員蕾娜·普勞拉（Reina Prowler），這個今年才14歲、留著綠色短髮的佐拉人少女比跟隨她前來的大部分人都要矮小得多，以至於他人很難想象如此不起眼的小個子從10歲開始就成了令新統合和巨型星際企業集團頭疼的超級駭客，“……雖然算是被混沌脅迫的，她對我們還有用。羅根要是不在場，只有她能幫我們設計和維護電子病毒導彈。”
“依靠脅迫是不能拯救他人靈魂的，麥克尼爾。特殊的工作和使命對此的要求會更高一些，真實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埃瑟林小聲說，他雖然還是不怎麼看好缺乏足夠穩定性和可靠性的戰術音樂組合方案，這一方案的精神核心卻符合他的想法，“……人類的靈魂需要得到拯救，從庸俗的唯物主義和理性中解脫出來。這些歌手應當在這方面要起到的作用，比什麼安撫杰特拉帝人、說服原始惡魔、引導伐折羅、抗擊瓦爾綜合徵要重要得多，但過去只有少數人意識到這一點。”
“能讓人靈魂都顫抖的歌手……以我的體驗來說，就只有Zero了。”說到這裡，麥克尼爾眼前一亮，他想起了薄紅在管理【瓦爾基里】過程中遇上的一些阻礙，“其實普勞拉興致不高讓Zero也很頭疼，但想讓她和巴卡尼亞一樣把歌唱視為生命的一部分是不可能的。我和Zero討論過幾次，可惜我能讓葛雷姆林VF中隊的每個年輕人都視我為再生父母卻沒法讓這麼個小姑娘聽話。”
“不是讓她聽話，是幫助她找到自己的價值……找到奉獻的理由。”埃瑟林循循善誘地說，只要幫助蕾娜找到她所看重的事物，再加以適當的誘導，她就會像伐折羅母星上的工人們一樣不眠不休地工作了，“我見過那些從小鑽研如何撬鎖的竊賊，他們對攻克看似無法開啟的鎖有著我們無法理解的狂熱愛好。但是，當他們得知自己的技藝能在拯救祖國和民族的偉大戰爭中發揮作用時，從受人鄙夷的竊賊成為文明救星的反差感帶給了他們得到救贖的錯覺……”
“前提是他們仍然把自己當德國人和德意志人看待。”麥克尼爾不禁扶額嘆息，他早就猜到還沒真正適應現狀的埃瑟林會試圖不合時宜地用過去的例子解釋眼下的問題，“我覺得，讓她對新統合或是其他的什麼概念產生強烈的歸屬感進而因此迸發出動力，是不太可能的。可是，既有音樂天賦又幸運地屬於生物折躍波受體攜帶者而且還能撐得過我設計的那些高強度訓練的新人又不太好找，混沌暫時也沒物色到更好的人選。”
“換個角度思考一下。”德意志貴族整理著禮服上的花邊，雖然他在自己的住處總是簡樸得和斯巴達人無異，“社會的邊緣群體，突然間發現自己其實並未被拋棄。，過去所感受到的一切彷彿只是短暫的幻象。”
“……讓她感受到被愛？”
“不，讓她明白有人需要她的愛。”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