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米亞國王在一個小型會客廳內接見了麥克尼爾一行人，並高興地對自己的長子說，薄紅的迴歸也許預示著溫德米爾人崛起的日子即將到來。獲准到場的吉爾斯趁著氣氛還算融洽，主動上前勸說薄紅讓守望者教團停止在溫德米爾王國各地尤其是鄉村地區無條件地支援平民和貴族領主對抗的舉動。
“我非常感謝他們在考古工作中提供的支援，但是呢……當前，溫德米爾王國處在……追趕新統合、轉型成為現代文明的關鍵時期。瓦爾綜合徵蔓延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但時間十分有限，時不我待。”卡萊爾領主理直氣壯地說，守望者教團的溫德米爾人如果還承認自己是溫德米爾人，就有必要服務於溫德米爾王國的事業，“你是該組織的創始人，也是他們的精神領袖。只要你出面說幾句話，情況就會有所好轉。”
“吉爾斯爵士，我們瞭解你所說的情況，而且……制定了也許能讓雙方都滿意的方案。”麥克尼爾上前對格拉米亞國王解釋說，守望者教團在民間受到歡迎不見得是壞事，“……馬爾科姆大叔，還記得我們研究過的那個火星方案嗎？”
“技術上來說，有可行性。加拉爾霍恩貴族在火星的統治，和溫德米爾貴族在這顆行星上的統治存在許多相似之處。”老格蘭傑轉身對目瞪口呆的吉爾斯說，他和麥克尼爾都打算嘗試著把曾經在13號平行世界的火星上試行的農業合作公司模式挪到溫德米爾王國來，“嘗試消滅守望者教團會浪費太多時間和資源，爵士。”
“關於守望者教團，我有另一件事想要徵求陛下的意見。”向為自己擋開了吉爾斯的詰問的麥克尼爾投去感激目光的薄紅趁著吉爾斯還沒反應過來，丟擲了另一項議題，這關係到萊特儲存至今的秘密能否發揮作用，“您也承認他們圍繞著被視為【天使】的原始文明先行者、溫德米爾人的祖先重新建立的神話和傳說……以及相應的信條，比傳統的信仰更有助於您真正讓王國的臣民瞭解到您的聲音。是時候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讓他們得到更多的希望了。”
“請允許我猜測一下，尊敬的Zero。雖然您有著地球人的外表，如今已有許多同胞相信您確實是傳說中星之歌者的化身。然而，化身畢竟只是化身而已，有一部分守望者教團信眾總是為星之歌者的化身竟然不是溫德米爾人而苦惱。”洛伊德推了一下眼鏡，旁徵博引地講出了自己近期對原始文明遺蹟、傳統信仰傳說、守望者教團編撰信條的一系列調查結果，“……如果要讓我們的同胞相信傳說中會在原始文明的真正繼承者之中誕生的【真王】降臨、帶領我們溫德米爾人邁向更為偉大的時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真正的星之歌者重回人間。音樂就是這個時代最為強大的武器，我們將證明溫德米爾人是比地球人更稱職的原始文明繼承者。不僅如此，基斯，想想看，一個有星之歌者認可的風之歌者來擔任國王，會有助於壓制那些追逐形式主義的共和派歪理。”
“洛伊德，星之歌者已經死了至少五十萬年了。”基斯無奈地對著自己這位近期研究宗教問題近乎走火入魔的好友說，星之歌者的靈魂能以某種方式返回溫德米爾王國已經算得上奇蹟了，“……還是說，你認為我們要用地球人快速恢復人口的那種辦法來……複製一個……傀儡？”
近期健康狀況欠佳的格拉米亞國王伸手阻止了長子和重臣的爭論，緩緩開口說，克隆被視為神明的祖先雖然令人難以接受，但靈魂的獨特性以及薄紅和高維空間的聯絡意味著他們有可能真正讓星之歌者重現而非僅僅生產出徒有其表的吉祥物。
“……據說，地球人也在嘗試著用類似的辦法讓那些在杰特拉帝人的入侵中滅絕的動物迴歸。要勝過地球人，就不能不考慮他們的手段。要謹慎地運用，不是一味地排斥。”格拉米亞國王劇烈地咳嗽著，每說一句話都要停下來一陣子。他還是半推半就地同意了薄紅的想法，利用傳統信仰和守望者教團中共同存在的象徵來凝聚人心、鞏固王權，或許能夠減輕一系列必要的代價對溫德米爾王國的負面影響。“但是……時隔多年，星之歌者曾經出沒的地方，或許已不再有任何痕跡可言。”
“我們會和混沌以及天西機械公司開始新一輪考古活動，但願能有所收穫。”麥克尼爾可以向尼爾承認自己並非對方所想象的父親，但他卻堅決不能向格拉米亞國王承認萊特這些年來的各種間諜活動，“這樣一來，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甚至整個新統合的公民們都得救了。”
“說得就好像愛因斯坦實驗室的那個方案已經徹底失敗了一樣。”穩重的洛伊德開口說，萬一混沌的戰術音樂組合方案在海因茨王子成長到能夠獨當一面之前就宣告徹底失敗，溫德米爾王國也就別想用拯救人類免受瓦爾綜合徵之苦之類的方式融入新統合並在新統合中爭取主導權了，“……【座天使】的教訓，不可不深思啊。麥克尼爾先生，您這是什麼表情？”
“我們在原始文明遺蹟內的發現證實……愛因斯坦實驗室的方案……存在一個……根本缺陷。”老格蘭傑隱去了愛因斯坦實驗室很可能被魔王尼爾劫持一事，只說他們在原始文明用來埋葬被淘汰文明的墳場中找到了一些有重要價值的資訊，“此外——”
“馬爾科姆大叔，你看國王陛下也有些累了，我們還是改天再詳細描述在高維空間的發現吧。”麥克尼爾連忙抓著老格蘭傑的胳膊，暗示對方少說為妙，“吉爾斯爵士，您那些和守望者教團有關的事，就私下裡和我們說吧。”
儘管格拉米亞國王一度考慮挽留薄紅等人在王宮城堡住下，不願讓外界過早察覺的薄紅還是拒絕了，安排住處的任務就落在了在王國首都達文特另有幾處私宅的吉爾斯身上。其中一處宅子立即成為了麥克尼爾所領導團隊的臨時據點，眾人在這裡會合後先商議了陪同萊特前去取走星之歌者DNA、將其儘快交給混沌方面一事，然後又議論起了近期讓包括吉爾斯在內的許多貴族領主有些頭疼的守望者教團。
“我對一切國王、貴族、領主……深惡痛絕。但是，溫德米爾王國的現狀，不允許採取過激的行動。”為了讓吉爾斯放心，薄紅承諾會勸說守望者教團以幫助開明貴族推行各項措施、打擊守舊派為主要工作，“收起那副嘴臉吧，吉爾斯爵士。不是每一個從您身邊經過的人都把推翻您、搶奪您的家產、分走您的土地視為畢生目標。”
“你的人不會慥反是最好的，如果他們敢的話……”吉爾斯不由得想起了守望者教團恐怖的紀律性，這多半歸功於薄紅推行的天使文字，那是一種外人無法破譯而只有全身心相信守望者教團信條的信眾和神職人員能夠理解的加密語言，“……麥克尼爾，那種【天使文字】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我和無瑕者合作期間，我從他們繳獲的通用銀河研究資料之中得知溫德米爾人不會被V型細菌感染。所以，我想知道溫德米爾人究竟是不是他們自己所說的原始文明繼承者。”說到這裡，薄紅對麥克尼爾和老格蘭傑說，兩人應該都還記得他們在高維空間的原始文明遺蹟中的收穫，“那些發現表明，原始文明會留下一部全自動戰爭機器……如果某顆行星上的文明在進入太空時代後仍爭鬥不休，這戰爭機器就會把該文明徹底消滅。”
“而地球人用智慧和力量驚險地解決了這一危機。但是啊，地球人其實並沒有在其他行星上發現這些和【鳥人】相似的戰爭機器……算了，以後再說這件事。”吉爾斯點了點頭，他對4號平行世界過去歷史的瞭解程度如今不亞於比他先一步掌握相關知識的麥克尼爾，“你覺得溫德米爾人，應該從源頭上就會避免被原始文明的【文明審判機】攻擊？”
“差不多。我的歌聲具有把我的靈魂同他人的靈魂連線、分享的能力，是這種能力在5年前的伐折羅戰爭中幫我遏制了部分將死之人身上的V型細菌活躍程度。”銀髮的叛逆歌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其實並沒有治癒雪莉露·諾姆，“M夫人也瞭解和【鳥人】有關的事，我在她的提醒下想到，通用銀河求之不得的也許只是溫德米爾人的舉手之勞。米迦勒，什麼樣的文明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內部衝突？”
“合而為一，沒有敵與我的區別。”麥克尼爾不禁變了臉色，他不僅對通用銀河沒有任何好感，對尤里·納爾莫諾夫和伊普西龍的好感也乏善可陳，“……那就是原始文明最終的答案嗎？完美的形體和……永遠連線在一起的靈魂。不過，守望者教團自身和溫德米爾王國境內的其他勢力似乎都沒有往這個方向去考慮。”
“但格拉米亞國王和他身邊的貴族遲早會發現這一點的。就算他們沒有發現，別人也會幫他們意外地發現。我們固然能保證他們不選擇最危險的道路，但外界又不會輕易相信。”薄紅輕描淡寫地說，假如地球人發現包括自己在內的其他所有人類種族生來就被原始文明設計得需要接受溫德米爾人的領導和控制，那對以銀河系霸主自居的地球人而言未嘗不是絕佳的諷刺，“……所以，為了不讓新統合動員舉國兵力攻打溫德米爾王國，我們得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米迦勒。瓦爾綜合徵，不能成為原始文明留給它兒女的詛咒。”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