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2：萊明凱寧組曲（14）
【談論理想及其作為要實現的目標的意義，就是指出NOD兄弟會富有成效的工作中一個不斷出現的主題，即對任何形式的悲觀主義的憤慨拒絕。這並不是說我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邪惡——而且邪惡的程度非常高。我們的一生都要與我們所認為的邪惡作鬥爭，其中最主要的是那種否認世界上有善、否認生活基本上是美好的行徑。】——巴爾贊·沃爾夫斯多夫，2038年。
……
在媒體的宣傳和包裝之下，有望同時解決皮普雷行星上瓦爾綜合症爆發和巨型蠕蟲狂暴化兩大難題的愛因斯坦實驗室和Nexus船團僱傭兵們一躍成為了受瓦爾綜合徵所累的新統合各地居民們心目中的新救星。即便Nexus船團在過去一兩年裡以使用無比殘暴的無差別滅絕手段阻止瓦爾綜合徵蔓延而著稱，仍有許多懷揣一線希望的平民向自治區請願、希望早日邀請愛因斯坦實驗室和Nexus船團僱傭兵前來將此地的人類從瓦爾綜合徵的荼毒下拯救出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對皮普雷行星自治區而言更是如此。瓦爾綜合徵的影響稍有減輕，藏在愛因斯坦實驗室和Nexus船團背後的力量便露出了真面目，開始以Nexus船團僱傭兵為中介和皮普雷行星自治區商討提供保護的條件。由於混沌皮普雷分公司分佈在自治區相關部門的盟友于秘密談判開始後不久就把相關情報傳遞給了混沌，焦頭爛額的巨型星際企業集團才不至於對事態進展一無所知。
條件看上去很合理：愛因斯坦實驗室在製造和使用這些人造衛星的過程中主要使用了來自伐折羅母星的折躍水晶和Nexus船團提供的人手，因而皮普雷行星自治區若想得到持久保護就應當向伐折羅母星和Nexus船團提供足夠的資金。與此同時，愛因斯坦實驗室方面以技術保密等理由拒絕了皮普雷行星自治區直接收購這些人造衛星的一切提案，並指出由公共行政機關收購私人產業這種行為無疑違反了新統合過去十年來制定的一系列的法律——基於同一個理由而不得不對混沌皮普雷分公司和其他巨型星際企業集團的代理人網開一面的皮普雷行星自治區只好嘗試著把愛因斯坦實驗室和Nexus船團當成較為特殊的商業夥伴來對待，不然他們就要重新考慮尋找其他願意接收皮普雷行星居民的行星自治區了。
“……應該還有些附加條款吧？”吉爾斯也猜得到愛因斯坦實驗室和Nexus船團僱傭兵實則代表新統合的權力中樞地球和伊甸來到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確保新統合對此地的影響力，因而他一度懷疑自己想方設法打探到的那些訊息並不真實。為此，他只好私下裡找到麥克尼爾，和戰友共同議論這些條款的威力。“就只是想辦法讓皮普雷行星按時繳稅？他們浪費了一次好機會啊。”
“總有人開玩笑說，美利堅合眾國是因為居民不願對英國繳稅才誕生的。”麥克尼爾幽默起來的時候偶爾會連著祖國的玩笑一起開，如果這能有助於吉爾斯放下對他的部分成見的話，“吉爾斯爵士，新統合必須要小心地試探……而不是嘗試馬上以脅迫的手段讓自治區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自治權。再說，若是沒有充足的資金，海登總統所能直接指揮的那部分新統合軍就會重新淪為公眾心目中沒有存在意義的賠錢貨。”
“問題在於，所有人都猜得到他們的打算，連無瑕者都能猜到。我們上次繳獲的宣傳資料裡明確寫著，新統合會以瓦爾綜合徵為重新集中權力的契機。”吉爾斯冷笑著說，只有天真的蠢貨才會以為聯合Nexus船團一併為皮普雷行星和更多飽受瓦爾綜合徵折磨的自治行星提供【保護】的新統合願意止步於此，“連埃瑟林大元帥都不那麼熱衷於此，海登總統會吃苦頭的。”
“是啊，那終究是他們以後要面臨的考驗，但眼下這些馬上就要被新統合利用特許開發經營權等一系列商業規則邊緣化的本地企業和星際企業分公司會先坐不住的。”麥克尼爾用右手端起茶杯，左手則很紳士地豎起了食指、來回搖晃著，“其他星際企業也有他們的資訊渠道……談判的事不會瞞住這些企業很久的。這個月結束之前，如果混沌不出面，就會有其他企業出面建立一個臨時聯盟。”
“我也這麼想……所以，接下來新統合會製造一個和通用銀河差不多的目標，讓這個臨時聯盟自行瓦解。”吉爾斯並不看好巨型星際企業集團結盟的前景：那群一點都不懂妥協和共存而只想一家獨大的商人們註定會做出許多短視的決策。“那麼，要是始終沒有任何一方願意主動站出來呢？混沌的處境會愈發不妙，而與此同時——”
“邁克老爹，有來自澤加爾重工的僱傭兵前來拜訪我們。”麥克尼爾的視野左側閃出了尼爾的通訊畫面，後者稱澤加爾重工的代表團在訪問混沌皮普雷分公司的同時還派出了僱傭兵部隊去訪問混沌僱傭兵、S.M.S.僱傭兵及其他一些在此次行動中同混沌密切合作的僱傭兵部隊（這些訊息顯然是突然來訪的僱傭兵們向他透露的），“領頭的是一個叫蒂姆·阿爾馬克的男人，其身份資訊顯示他以前是和伊普西龍財團有過合作的獨立僱傭兵。”
“【蒂莫西·阿爾馬克】……好，讓他進來。我馬上去會客廳，你要認真地把我們的客人送來。”麥克尼爾滿意地笑了笑，告訴尼爾把訪客放進母艦內，“當然，按規矩讓她們交出所有武器。只能允許一人進入會客廳。”
“明白，我這就通知他們做好準備。”
“……這就是我們最近頻繁出擊的收穫了。”麥克尼爾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吉爾斯的肩膀，順便調皮地揪了一下對方額前的【如尼】，“我所做的，正是要確保有人會比混沌先一步跳出來。”
聽到這名字和對方來歷的麥克尼爾和吉爾斯明白，訪客正是經羅根的保護而得以脫離無瑕者、進入澤加爾重工的老格蘭傑。效忠於巨型星際企業集團、簽訂和賣身契無異的合同成了一部分誤入歧途地參加反統合運動的改悔者自認為最穩妥也最安全的脫罪方式，但麥克尼爾卻一點都不擔心老格蘭傑會在冒險的其餘部分被迫和澤加爾重工繫結。他和吉爾斯先一步抵達會客室，安靜地等待著老格蘭傑的到來。沒過多久，穿著澤加爾重工僱傭兵迷彩服而且同樣戴著誇張款式戰術頭盔的美軍王牌飛行員就在尼爾的引導下來到了會客廳，後者隨後自覺地退出了房間、把主導權交給了超時空軍團的兩位主要負責人和不請自來的澤加爾重工同行。
“……目前，就連混沌都深陷危機之中，其他企業更難以自保。”雖然老格蘭傑坐下之前就向麥克尼爾擺出了手勢、示意自己身上應該沒有****，但唯恐隔牆有耳或眾人考慮不周的他還是先和麥克尼爾談起了自己表面上的來意。“不能讓新統合自行解決此次危機，他們會以此要挾皮普雷行星自治區把我們都從這裡驅逐出去。所以，我的僱主已經決定和混沌開展合作了。”
“其實我不認為新統合會在一切平息下來之後把星際企業都驅逐出去……這些星際企業為皮普雷行星的居民們提供了90%以上的就業崗位，新統合和Nexus船團又無法自行填補空缺。”吉爾斯皺著眉頭說，就算要找個合適的藉口說服各懷鬼胎的星際企業團結起來，用事後會被新統合清算之類的理由也太荒謬了，“沒有人能夠抗拒企業化的管理方式，連Nexus船團也是如此。”
“在關乎生死的危機面前，有些需求就必須讓步了。”麥克尼爾咳嗽了兩聲，把吉爾斯的思緒從對海登總統的奇思妙想不斷否定的迴圈中拖了出來，“馬爾科姆大叔，如今混沌或其他企業要奪回主動權，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向世人證明大家離開了巨型星際企業集團會馬上活不下去而不是沒有新統合的保護就得沒命。混沌方面的加斯特教授堅稱，舒勒的方案僅能應付V型細菌活躍程度處於自然波動狀態下的事態、不能應對真正的突發狀態，而這就是留給混沌和其他企業的機會。”
“這果然瞞不過你，麥克尼爾。”老格蘭傑有些緊張地說，既然愛因斯坦實驗室和Nexus船團僱傭兵已經找到了對付巨型蠕蟲的方案，那麼澤加爾重工的應對措施便是在一次烈度遠超常規的瓦爾綜合徵大規模爆發中（料想Nexus船團不會在風評剛有好轉的時候對行星上的居民們大開殺戒）由澤加爾重工和混沌皮普雷分公司聯合平息事態，儘管誰也說不清澤加爾重工要怎麼預判所謂的下次高烈度瓦爾綜合徵大規模爆發的具體時間，“他們手中有原始文明遺蹟，也有無瑕者遺留下來的那些裝備，只是我還不清楚他們的具體策略。如果每一座原始文明遺蹟都如你所說的那樣擁有特殊的功能，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底牌。”
“那就要早些想辦法深入原始文明遺蹟進行下一次偵察才行，麥克尼爾一直都在為此憂慮。”從老格蘭傑的描述中敏銳地察覺到澤加爾重工圖謀不軌的吉爾斯這時似乎忘記了正是澤加爾重工背後的伊普西龍財團長期以來支援溫德米爾王國，但這對同樣決心為溫德米爾人找到其他靠山的他來說並非什麼關乎原則的立場問題。就算溫德米爾王國自始至終忠於伊普西龍財團這個目前還算可靠的合作伙伴，純粹的忠誠也不一定甚至幾乎註定不會換來相應的回報。“等一下，我差點忘記了……【座天使】那邊要怎麼辦？她們的心理狀態幾乎不會很快好轉，混沌不會在澤加爾重工拿不出解決方案的情況下輕率地同意合作的。要自己眼裡的魚上鉤，得把魚餌準備夠了才行。”
的確，即便有著葛雷姆林VF中隊的同齡人等在最艱難的時刻依舊沒有隨波逐流地攻擊【座天使】的支持者在，三名座天使成員的心理健康狀況仍然不容樂觀，這也是麥克尼爾等人在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始終能夠利用她們的歌聲驅使狂暴化的巨型蠕蟲進入巨型鐳射武器平臺射擊區域內的原因之一。就算皮裡卡等人在尼爾一行人每次前去拜訪時都會笑著說她們並不會就此消沉下去，歌聲卻騙不了人：本應能夠壓制瓦爾綜合徵的歌聲依舊成了反而刺激V型細菌更加活躍的利器。
要是麥克尼爾自己能想到讓【座天使】的心態迴歸正常的辦法，他早就將其付諸實踐了，根本輪不到澤加爾重工來橫加干涉。自認為絕對沒有島田真司或彼得·伯頓那樣懂得如何玩弄人心（而且能在短時間內有效地扭轉他人的認知）的麥克尼爾幾經考慮，悲哀地發現扭轉皮普雷行星居民們的輿論看上去都比讓【座天使】重新振作起來更簡單，至少他能明確地指出公眾對【座天使】的敵意主要來源於巨大的落差感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