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5:伊甸之夢(6)
【天生的領袖必須以活力和勇氣對抗猛烈的攻擊。然而,沒有人能夠獨自向惡毒的敵人復仇。一粒沙子不能自認為是海灘,一滴雨也不能自認為是一條洶湧的河流。然而,當所有力量和諧地結合在一起時,岩石就會碎裂成塵,大地震動,山脈移動。】——羅道爾·朱齊茲,2015年。
……
A.G.141年9月下旬,地球聯邦國防部發布了一則乍一看令人迷惑的宣告,稱地球聯邦相關部門和聯邦軍在過去一段時間的戰爭準備工作中由於疏忽等其他一系列因素而導致部分地區的地球聯邦公民們承受了更多的負擔,並信誓旦旦地保證類似的現象會在日後得到緩解。
這些照本宣科的說法並未得到更多地球本土居民的重視:首先,他們並不是為戰爭做出主要貢獻的群體;其次,鬧得沸沸揚揚的維甘人滲透醜聞仍在發酵之中,涉事聯邦機構和社會團體的裝聾作啞更是加劇了人們的恐慌和憤怒。不過,對於那些更關心外太空戰事的人們來說,國防部的宣告與其說是長期以來主要依靠外太空居民抵抗維甘侵略的布魯西亞當局對外太空殖民地的安撫,不如說是以弗利特·明日野為首的聯邦軍高階將領對已經在最近兩三年的戰爭中實力過度受損的軍人世家的象徵性承諾。一些自認為訊息靈通的市民們茶餘飯後談及此事時,則言之鑿鑿地聲稱,弗利特不日將會宣佈以實際歸屬布魯西亞當局指揮的聯邦軍為主力發起對L3殖民衛星群殘骸的最後一戰、將維甘軍從地月圈徹底驅逐並馬上規劃遠征火星。
“任誰都看得出來,明日野那傢伙每次談起遠征火星時,絕對是認真的。”聚集在酒館裡議論著地球聯邦近日變局的市民們偶爾會擔心興師動眾地遠征火星的【榮譽】可能會落到自己頭上——隨著地球聯邦不斷降低徵兵年齡和擴大徵兵群體範疇,越來越多的地球本土居民得到了被徵兵通知書或徵兵部門工作人員上門問候的機會。“……但是,真正需要把這場戰爭進行到底的,其實也就只有外太空居民們而已。”
地球本土市民們的猜想很少成真,不過至少這一次過於明顯的事態走向變相地幫助他們言中了部分事實。果然,僅僅數日之後,弗利特又在新聞釋出會上向全世界宣佈,對地月圈維甘軍的最後一戰即將在L3殖民衛星群殘骸中打響。為了確保這場戰役大獲全勝,他本人將親自指揮聯邦軍的精銳之師(從部隊番號上來看,都是由地球聯邦而非軍人世家建立和招募的部隊)為收復L3殖民衛星群的行動劃上句號。
同日,地球聯邦總理弗洛伊·奧爾菲諾亞也在國會演講中再次強調,由於喪心病狂的維甘一再拒絕和地球聯邦進行任何層面上的外交溝通且幾個月之前還妄圖將殖民衛星殘骸砸向地球,這場地球聯邦和維甘之間的戰爭必然以其中一方的毀滅收場才能宣告結束,而建立一支足以一舉摧毀維甘的火星遠征軍當然是聯邦軍將地月圈的維甘軍全部消滅和驅逐後的當務之急。
放在一年前或是兩年前,地球聯邦的政客們如此紛紛旗幟鮮明地表態支援反擊維甘侵略的事業自然令人欣喜,但眼下主戰派所面對的輿論環境卻並不怎麼樂觀。滅絕派維甘軍於5月策劃的殖民衛星墜落被聯邦軍的浴血奮戰阻止後,民調顯示因此而受到觸動並決心支援戰爭甚至以捐出家產和親自參軍等方式投身於戰事的地球居民比例遠不如月球居民,後者因殖民衛星殘骸墜落和疏散行動而深受其害並充分意識到了地球人和維甘人之間的你死我活關係。此外,聯邦軍在徵兵過程中的粗暴執行、選擇性忽略等因素使得許多地球本土居民仍然視地球聯邦主戰派為勝過維甘的威脅,更不必說近日爆發的維甘人滲透醜聞已經將主戰派推上了風口浪尖。
那些因突如其來的輿論風波而顏面盡失的老資歷政客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歸咎於急於表現自己的年輕政客,首當其衝的則是本該在維甘人間諜滲透問題上為主戰派掩蓋真相卻反過來向公眾公佈了對主戰派相當不利的調查結果的埃瑟林。這些唯恐自己的政治前途乃至家族多年來的經營都在民意不可預料的兇猛反撲之下告吹的政客們成群結隊地找到埃瑟林,試圖說服曾經被視為主戰派接班人的政壇新星拿出一個能讓所有人滿意的解決方案來。
每當這些人來訪時,埃瑟林總會和顏悅色地在自己的宅子內接待這些政壇前輩們。他保持著禮貌而體面的微笑,既不會明確地承諾什麼,也不願直白地拒絕什麼,只有當上了年紀的中老年政客們過於急迫地要求他只用【是】或【不是】來給出答覆時,遊走於地球聯邦政壇的兩年間已經熟悉了議會政治常用手段的眾議員才會以一種聽起來像是【是】或【不是】但實則是【是也不是】的腔調應付自以為得到了滿意答覆的同僚們。
9月27日這天,又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參議員前來拜訪埃瑟林。他是在爭奪自主建立軍隊的過程中未能戰勝艾納斯家族等同類的阿爾格雷亞斯家族的一員、正在巨環基地為弗利特擔任參謀的弗雷德裡克·阿爾格雷亞斯中校的遠房叔叔克里斯蒂安·阿爾格雷亞斯,過去也以主戰派的立場對外表示著家族在這場關乎到地球聯邦和地球人命運的鬥爭中的多數派決定。同意氣風發的年輕眾議員寒暄了幾句後,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有些擔憂地說,雖然聯邦共和協會的主戰派和極端主戰派過去成功地將地球聯邦的主流民意和新生政治力量限制在了可控範圍內,但維甘人間諜的醜聞曝光之後,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裡,地球各地已經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了許多不受制於聯邦共和協會的新勢力。
“您說的是那些在街道上四處為公民們義務檢測身份的年輕人嗎?”埃瑟林讓管家和廚師為訪客準備了下午茶,然後在裝飾有些簡陋但相對安全的房間裡和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談起了那些讓聯邦的政客們無法忽視的新變化。連日來的操勞似乎沒有在這位眾議員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對於權力本身的渴望以及運用這權力去改變些什麼的衝動也許會和過去一樣驅使著他一直工作到心力交瘁為止。“他們是一些在樸素的情緒衝動影響下選擇了自己認為最合適的方式來反抗他們無法接受的現狀的正直公民……我在訪問布魯西亞大學時,他們沒有試圖為難我。”
“這一輪在我們聯邦的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獵巫運動,不是自然形成的。”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喝了兩口紅茶,痛心疾首地說,即便是四十年前維甘入侵和地球聯邦大量醜聞暴露導致地球本土叛亂蜂起的時候,各地的狀況也沒有這般惡劣,那時地球聯邦只需要同有形、有組織的敵人對抗。“從地球的最北端到最南端……我訪問了十幾個城市,每個城市都在被烈焰和煙霧籠罩。成群結隊的市民拿著不知從哪搞來的裝置四處尋找他們所說的維甘人,警察隊伍也因大量警察自發加入狩獵而癱瘓……幾個月之前你曾經說戰爭的轉折點對於我們而言也是轉折點,可惜我當時沒能意識到。”
就算是在深受維甘所害的外太空殖民地,此等規模的狂潮也堪稱奇觀。好訊息是,四處獵殺維甘人的地球本土居民們還沒有產生更危險的聯想,他們仍然打算把敵人指定為潛伏在普通公民中的維甘人和那些變相協助維甘人滲透進入地球圈的害群之馬。壞訊息是,按照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懷疑就會升級成為對於一切現狀的懷疑,而地球聯邦各行各業的大人物們就算試圖自證清白也沒用。
認真說來,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埃瑟林並非聯邦政治家族的一員,這倒是不妨礙他嘗試著以這些人的立場去考慮問題。維甘侵略戰爭爆發之前的一百多年裡,把戰後重建工作和外太空再開發之權充分地交給各地的聯邦政客們幾乎不需要做什麼卓有成效的工作就能心滿意足地享受著受人稱讚的職業生涯,而強迫布魯西亞當局承擔更多責任的最近四十年則暴露出了許多人的軟肋。儘管坐在先人的成果上坐吃山空的繼承人們朝思暮想著能夠回到過去無為而治的日子,日新月異的現狀並不會允許他們繼續逃避下去。
克里斯蒂安·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他所代表的傳統意義上的主戰派仍然以為地球聯邦的民意和輿論處於可控範圍內。因此,在向被一部分政壇前輩視為有能力影響輿論的重要推手埃瑟林著重強調了近期輿論危機的嚴重性之後,已經把家族的興衰同布魯西亞當局的強盛與否繫結在一起的老參議員言辭懇切地請求埃瑟林儘快找到一個能夠幫助布魯西亞當局尤其是主戰派度過危機的方法。
“趕在他們稱呼所有不願意做檢測的地球人都是維甘人間諜之前,做他們希望我們去做的事。”然而,埃瑟林的答覆卻讓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大驚失色——對方不僅沒有試圖遏制風潮,反而勸告老參議員儘快響應民意。“這是現階段比較務實的應對措施。”
埃瑟林的態度沒能說服老參議員,後者只當埃瑟林在以敷衍了事的常用手法愚弄自己。回想兩年以前,就在聯邦共和協會的政客們以為受弗利特·明日野等人影響而形成的民意潮流難以控制並試圖對其進行針對性打擊時,正是埃瑟林挺身而出將原本很可能指向布魯西亞當局的矛頭扭轉了方向、指向維甘人和那些為了自身利益而長期勾結維甘的外太空殖民地各方勢力。
從那時起,有越來越多的聯邦政治家和有意從政的年輕人試圖效仿埃瑟林。比起傾向於忽視民意而執意推行自己的方案或傾向於迎合民意、不斷地根據事態調整自己的立場,埃瑟林的成功似乎證明,聯邦的政客們還有第三條道路可以選擇,那就是以看似呼應民意的方式將終究不能凝聚成一股力量的民意綁架到自己所選定的方向上。正是這種手段幫助布魯西亞當局和聯邦共和協會在戰況日趨緊張、地球本土居民同外太空殖民地居民關係持續惡化的情況下成功地達成了平衡並像奧爾菲諾亞總理所設想的那樣集中一切可利用的力量投入戰爭。
然而眼下,曾經創造過奇蹟的男人卻表現出了極端主戰派政客們一貫鄙視的態度。曾幾何時,年輕氣盛的極端主戰派把主和派和傳統主戰派一概視為沒有原則、只管跟著搞不好也許完全失真的民調結果翹起的尾巴後面忙得團團轉的庸碌群體,如今輪到埃瑟林自己退化成為所謂的庸人了。面對老參議員的不滿和詰問,埃瑟林沒有做過多的辯解。他冷靜地對坐立不安的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說,改變群體認知可不是什麼和阿拉丁神燈一樣能夠隨時靈驗的許願機器或魔法。
“此次的危機爆發,其本質便是公眾意識到了我們很少從正面回應他們的願望。”在悠揚的小提琴聲環繞之中,被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寄予厚望的埃瑟林以最體面的方式對老參議員不切實際的幻想下了臨床死亡鑑定結果通知,“若缺少這種正面回應,則對於認知概念本質的改換也將失靈。”
“也許情況並沒有那麼——”
“例如,對於外太空難民這個群體而言,會誘使他們造成更大危害的不是放任這些人移民到地球本身,而是他們發現自己即便移民到了地球也無法擺脫困境。”打算反過來說服老參議員的埃瑟林又讓管家給焦慮不安的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上了一杯新的飲品。這杯用紅茶、咖啡和果汁調製出來的特供飲品嚐起來像極了菸灰泡水,嗆得老參議員咳嗽不止。“參議員先生,如果我們視對於維甘的軍事解決手段為面對一切問題的最終策略,那麼我們必須在動用這種手段之前明確它的迷惑性以及我們還需要做多少額外工作來彌補其不足之處。不然,後果和隨之帶來的動盪就不是某些人引咎辭職或自殺能夠緩解的了。”
老參議員仍然有些不服氣。他嘗試著說服埃瑟林聽從他的建議,那就是把地球各地興起的類似運動指定為由地球聯邦之敵所暗中支援的敵對運動。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因為地球聯邦的情報部門確實發現了藉著戰爭局勢發生逆轉而發展壯大的舊國家派同這些所謂的自發反維甘運動勾結的證據。考慮到幾乎所有外太空殖民地勢力都有勾結維甘的嫌疑,自然不能免俗的舊國家派此舉無疑是賊喊捉賊、免得他們近期因L3殖民衛星群戰事和媒體的選擇性宣傳而積累起的聲望一夕之間因勾結維甘的可疑指控先行落在自己頭上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這在埃瑟林看來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欺欺人而已。終於感受到了戰爭威脅的地球本土居民們只在乎維甘人很久以前就成功地滲透到了地球本土這件事,這和舊國家派等外太空殖民地勢力以類似的手段威脅到了外太空殖民地居民們的生命安全並無瓜葛,況且舊國家派武裝在幾十年之前已經淪落為一群只能蜷縮在少數殖民衛星內自娛自樂地打著昔日旗號鬥爭的行為藝術家。強行將需要為維甘人成功滲透的罪魁禍首們同舊國家派勢力關聯起來從而把公眾的一部分怒火轉嫁給舊國家派聽上去是個不錯的主意,然而只要相應的直接責任人沒法置身事外,那麼即便是埃瑟林都沒有把握將公眾的注意力轉移。
以為埃瑟林只是在討價還價的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於是承諾,自己願意擔保埃瑟林在事成之後獲取到更多的好處,只要兩次幫助聯邦共和協會化解了危機的埃瑟林願意出手相助即可。結果,終於發現老參議員在沒有得到明確回絕的情況下不會放棄的埃瑟林當即明白無誤地指出,趁著現在讓聯邦共和協會的頭面人物站在聚光燈下向全世界自證清白是可以避免公眾的懷疑轉向聯邦共和協會整體的最低成本對策。
“只要把這件事辦好,等到完全收復L3殖民衛星群殘骸之後——最好是趕在戰爭爆發四十週年之前——我們就可以藉助軍事勝利把懷疑的矛頭指向外太空殖民地。”看得出老參議員分外失落的埃瑟林沒有隻顧著不斷否定同僚的想法。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無論事態多麼不容樂觀,關鍵時刻表明自己的支援態度仍舊至關重要。“舊國家派可以指責我們把獵殺維甘人當成一個任意剷除對手的機會——即便這浪潮本就是他們掀起的——我們當然也有相應的手段。不過,相比擁有幾百億人口的地球聯邦,處境接近僱傭兵的舊國家派武裝受同等程度輿論衝擊的影響幾乎必然會小於我們。”
“這麼說,你已經在布魯西亞大學的校園裡驗證過了你的猜測。”克里斯蒂安·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也許他所受的教育和多年以來形成的習慣不允許他在得到同僚的明確答覆後窮追不捨。“既然你認為這是個管用的辦法,那我們當然也可以沿用下去。需要我們所有人都表態嗎?”
“不,那樣太刻意了。我的意見是,只要少數關鍵人物出面,公眾的疑慮就會消失一大半。等他們再想起來找我們的麻煩時,明日野將軍的大獲全勝會粉碎一切多餘的質疑。”埃瑟林沒有明確提到任何一個名字,不過坐在他對面的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當然猜得到其中必然包括奧爾菲諾亞總理等人。只要這些人做些證明自己並非維甘人的表演(而且身世明確記錄在案的他們顯然不可能是維甘人),地球聯邦公民們對於這些出身政治家族的政客的懷疑就會有所減輕。相反,成百上千名國會議員一窩蜂地前去表演,只會加重猜忌和懷疑。“……這裡的下午茶怎樣?”
“您的品味很獨特,埃瑟林眾議員。”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一點都不喜歡埃瑟林住宅中這等和沒裝修過的樣子沒什麼區別的裝修風格,那更適合當催吐劑和瀉藥的獨特口味飲品也一併算在其中,“不瞞你說,我離開機場後就直接來你這裡……現在我得先回去休息了。改天我們再想想下一次選舉的事吧,但願這次軍事行動的勝利還有建立火星遠征軍能成為我們重新鞏固地位的開端。”
既然阿爾格雷亞斯參議員沒有留下來用餐的意圖,埃瑟林也不好強求。他親自帶著幾名僕人陪著老參議員返回對方的轎車旁,又目送著對方的車子消失在道路盡頭,這才動身返回自己的住宅。
“他們的頭腦僵化程度就和過去扎拉姆還有艾烏巴的政客一樣。”穿著侍者服飾緊隨埃瑟林的赫然是上個月的華沙冷凍休眠設施事故後下落不明的黎邦,只多了一副慘白的面具遮掩本來面目,“等不及看到他們因自己無所適從的劇烈變化而驚駭得跪地祈禱的時候了。”
“德雷斯少校的傷勢好些了嗎?”埃瑟林邁著小步來到門前,解下身上的風衣,換上了另一件輕便些的獵裝。南半球正在步入夏季,他和他的僕人們也不能逃過自然氣候的影響。“希望他可以在下個月9日之前返回崗位……宣佈把維甘軍完全驅逐出地月圈和建立火星遠征軍的儀式上,我們需要他和他的MS教導部隊獻上精彩的演出。這類工作過去是白狼這種MS運動員出身軍人的拿手好戲,可惜他現在沉迷到前線戰鬥了。”
“已經沒大礙了,但……”黎邦猶豫了片刻,向埃瑟林直言道,拉甘·德雷斯先前為給妻子治病而散盡家財(這並沒能挽回他妻子的性命),如今窮困潦倒的拉甘恐怕無法支付醫藥費,“想讓他以原本的狀態返回MS駕駛員的崗位上,可能要……”
“這倒好辦。”埃瑟林一口答應下來、承諾由自己為拉甘尋找最高效的醫療方案並承擔全部成本,“你就是由我這樣從死神手裡奪回來的,再搶回一個人對我而言並不困難。不過,你沒有必要感謝我,我不是因為對生命的敬畏或對你的重視才這麼做的。值得你感謝和熱愛的,是重新賦予了你存在意義的事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