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3：天怒（17）
【當這些空襲的訊息傳遍整個所謂文明社會時，文明人的言語已經無法表達他們的恐懼之深切。總體而言，空襲主要針對遠離戰場的地點。即使附近存在軍事目標，它也應該是次要目標。在此類行動中，主要目的是透過肆意殺害平民來向敵人灌輸恐懼。】——白田直美，1979年。
……
聯邦軍同維甘軍主力建立臨時同盟關係後，雙方得以暫時放下彼此之間的戒備、團結一致阻止殖民衛星殘骸墜落。經過聯軍的艱苦奮戰，不願被分別困在殖民衛星殘骸內部各個殲滅的滅絕派維甘軍不得不撤出殖民衛星殘骸、憑藉光學迷彩裝置的保護轉移到戰場以外，準備重整旗鼓後再奪回殖民衛星殘骸，以完成其重創地球的圖謀。
成功趕走了滅絕派維甘軍之後，進入殖民衛星殘骸的聯邦軍作戰部隊開始尋找阻止這些龐然大物下落的捷徑。先前，滅絕派維甘軍為了儘快推動殖民衛星殘骸墜落並在墜落過程中控制其軌跡、確保這些太空巨構能夠命中指定區域而臨時安裝了推進裝置，但他們的自作聰明之舉反而便宜了聯邦軍。儘管滅絕派維甘軍在推進裝置控制系統中部署了許多防禦程式以阻止聯邦軍直接反向使用推進裝置，思維相當靈活的聯邦軍將士們很快決定將推進裝置拆卸下來後反向安裝，而滅絕派維甘軍顯然又忘記了在推進器之中安裝自爆裝置。
局勢似乎正在向著對聯邦軍有利的一面變化。但是，第一艦隊旗艦【特立尼達號】艦橋內的眾人卻並未因危機得到一定程度緩解而面露喜色。他們本該在幾分鐘之前就下令第一艦隊之中不參與阻止殖民衛星殘骸墜落的部隊和維甘軍主力前去繼續攻擊滅絕派維甘軍，然而當艾納斯中將意識到貌合神離的臨時盟友也不打算輕舉妄動時，他便打消了讓聯邦軍衝鋒在前的念頭。
“那些維甘人始終是我們的敵人，他們先前不惜主動暴露只是因為這群自大的傢伙直接認定我們的努力無濟於事而已。”猜測己方表現得過於強勢可能導致維甘軍主力隔岸觀火甚至立即反戈一擊的第一艦隊司令連忙通知各特遣編隊按兵不動、等維甘軍主力主動開始進攻後再參加戰鬥，“得在他們改變主意之前儘可能地消耗他們的實力。”
“好訊息是，維甘人會相信我們比他們更有保護地球的決心……這樣以來，就算把剩餘的兵力都以阻止殖民衛星墜落為名集中在殖民衛星殘骸附近，也不會過早地引起維甘軍的警覺。”格羅迪克見狀，向艾納斯中將提議，既然第一艦隊已經利用維甘人對地球的過分重視成功地誘使維甘軍主力配合聯邦軍，按照同樣的模式規劃下一步行動也未嘗不可，“當然，有必要象徵性地派出一部分部隊參戰。”
“贊同。”紅髮的中年將軍點了點頭，又囑咐整個第一艦隊最權威的電子戰專家，千萬要保持對維甘軍通訊的竊聽，不然萬一這兩夥維甘軍突然在戰場上和解，屆時第一艦隊就插翅難逃了，“以前我們的電子戰部隊在維甘軍面前就是派不上用場的累贅，如今有你在，我軍或許可以在周旋過程中取得些優勢。”
相比維甘軍在其他方面的優勢，維甘軍和聯邦軍之間的通訊技術差距並沒有大到令聯邦軍技術人員絕望的程度，這很有可能是因為通訊技術本身沒有因《銀盃條約》和之前的太空殖民地國家戰爭受到重創，以至於維甘即便成功地發掘了過去的技術資料也僅能佔據有限的先機。成功地領導著第一艦隊的電子戰部隊多次竊聽維甘軍通訊內容甚至向維甘軍宇宙戰艦作業系統中植入AI電子病毒的格羅迪克當仁不讓地接下了只有他能完成的工作，並很快從蒐集的部分零散資訊中得到了一項至關重要的情報：維甘軍主力部隊雖然計劃在第一艦隊等聯邦軍編號艦隊執行L2殖民衛星群撤離行動期間展開襲擊從而牽制這三支編號艦隊，但作戰計劃中從未包括將殖民衛星殘骸推向地球，而維甘地球佔領軍前線總司令部更是對這些早已各行其是的滅絕派維甘軍私下購入從地球聯邦流出的推進裝置等事項一無所知。
獲悉這一關鍵訊息後，艾納斯中將迅速聯絡維甘軍主力，指出滅絕派維甘軍在各殖民衛星殘骸臨時安裝的推進裝置都出自聯邦軍之手，因而也只有最熟悉這種推進裝置的聯邦軍最適合調整它們。與此同時，鑑於艾烏巴艦隊已經開始進攻撤退到殖民衛星殘骸區域外的滅絕派維甘軍，第一艦隊也承諾在完成推進裝置調整工作後立即抽調剩餘兵力攻擊這些喪心病狂的反人類武裝組織。
不能親手製裁那些罔顧地球人和維甘人唯一共識的傢伙，實屬麥克尼爾的一大憾事。他更不能輕易拋下身上的責任，任何一座殖民衛星殘骸墜落到地球都會給地球聯邦以及地球人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在德羅等人的協助下將全部推進裝置反向安裝後，麥克尼爾和戰友們暫時退出殖民衛星殘骸，並讓羅根和電子戰小組重新啟動這些推進裝置。
“但願我們可以直接把它們推向深空。”麥克尼爾時刻關注著那架紅色MS及附近維甘軍的行動，他不能過於信任這些對地球人恨之入骨、僅為了保住未來將要奪取的家園才臨時擱置仇恨的維甘人。“羅根，把新的軌道發給我們。”
“我這裡有個壞訊息，邁克。”羅根沉默了片刻，先要求麥克尼爾保持冷靜，“照目前的趨勢，我們沒法讓【盧西塔尼亞】殖民衛星的殘骸在進入地球大氣層之前停止墜落。”
“見鬼，這殖民衛星甚至還沒飛抵月球附近。”麥克尼爾飛快地思考著，他知道殖民衛星殘骸還必須墜落一段路程才能減速到零並反向飛行，而且這些推進裝置難以完全抵抗地球引力，“……沒別的辦法？”
“因為我們沒能完整地奪取所有推進裝置，這是不可避免的。”羅根向麥克尼爾重申，倘若聯邦軍能在戰鬥中完好無損地奪取全部推進裝置，或許情況會有所不同，但即便是麥克尼爾等人以相對較小代價奪取的盧西塔尼亞殖民衛星殘骸中仍有數個推進裝置受損並直接影響了其效能，“艦隊司令部正在考慮新的攔截方案。”
“……砸向月球！？”
“看來只能這麼辦了。”羅根想伸手推一下墨鏡，不過他的護目墨鏡目前被隔離在頭盔內部，右手撲空的羅根只好有些尷尬地高舉雙手擺出了一副投降的架勢，“這是維甘軍最想看到的結果，他們一定很願意在危機結束後順便繼續執行原定作戰計劃。好訊息是明日野將軍的宇宙艦隊主力和第四艦隊、第八艦隊屆時一定會趕來參戰，壞訊息是他們可能沒有機會保住第一艦隊。”
麥克尼爾沉默了，他在緊張地考慮著能夠讓聯邦軍大獲全勝的戰術。必須抓住機會盡可能消耗維甘軍主力的實力，而且不能給處於劣勢的滅絕派維甘軍投降或倒戈的機會。維甘軍主力的指揮官們大概也明白聯邦軍居心不良，目前唯一能夠避免維甘軍主力撕毀臨時合作協議的就只有殖民衛星即將墜入地球的空洞威脅，一旦那些人得知殖民衛星將被引導向月球，不再認為殖民衛星墜落會危及維甘人未來家園的維甘軍主力必然會有所行動。
倘若將滅絕派維甘軍的崛起完全歸功於隱藏在幕後的第三方挑戰者，那麼目前在戰場上關係到滅絕派維甘軍戰鬥意志和持續戰鬥能力的無疑是起先襲擊麥克尼爾等人的那支維甘軍部隊，後者擁有和馬卡洛夫一夥相似且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武器裝備。想到這裡，麥克尼爾匆忙聯絡安德烈·馬爾科夫，提醒對方不要過於急切地重創滅絕派維甘軍的精銳。
“領袖在尋找著合適的機會。”正在指揮台風中隊攻擊滅絕派維甘軍MS部隊的馬爾科夫說，他是在徵得馬卡洛夫同意後才把計劃和盤托出的，“我們會想辦法引誘兩派維甘軍陷入混戰，然後用等離子潛航導彈一口氣消滅他們的主力。”
“我以為你們在開玩笑。”麥克尼爾不禁有些好奇，他始終不相信淪落到在外太空同其他自立政治實體爭奪地盤的舊國家派武裝還持有這種超級武器，“……你們終究只是在不同場合分別打著艾烏巴和維甘的旗號行事的冒牌貨而已。”
“然而資訊差會導致他們缺乏識破我們的機會。”馬爾科夫滿不在乎地說，扎拉姆和艾烏巴武裝也並非完全由兩個超級大國當初的殘存勢力組成，其中不乏只想利用這旗號服務於自身利益的假貨，“……如果有你們協助，也許我們能更快地引導戰局變得對我們有利。”
的確，艾烏巴艦隊雖然看似在同滅絕派維甘軍激戰，但他們所做的大多是先行攻擊部分敵人並迅速轉移戰場、吸引敵軍追擊且恰好遇上迎面進攻的維甘軍主力。維甘軍主力早已適應了地球圈武裝每逢戰鬥以逃命和躲閃為主的作戰風格，因而馬卡洛夫等人的小動作並未引起維甘軍警覺，即便那些態度相對惡劣的維甘軍指揮官也僅僅在溝通時直白地諷刺地球人就是不中用了事。看不出自己有什麼理由拒絕邀請的麥克尼爾隨後把作戰要點告訴了戰友們，又申請第19特遣編隊派出更多MS增援前線。
“把這裡交給工程部隊，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雖然格羅迪克保證第一艦隊的通訊不會被維甘軍竊聽，但麥克尼爾還是有些不放心。格羅迪克的技術能力和忠誠固然值得信任，電子戰部隊和第一艦隊的其他角落又是另一回事了。“……只管照做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