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2：溯源（7）
【所以無論何事，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因為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聖經·馬太福音》，章7:12。
……
“驚喜還不少。我原本以為這個被遺棄多年的殖民衛星殘骸不會成為關注的焦點，看來是我多慮了。”羅根鑽進前方的通道內，對等待搜尋緊閉的安全門下方設施的戰友們說，他們要做好隨時增援麥克尼爾等人的準備，“眼下有另一夥訪客從殖民衛星另一側進入，我們必須以隨時和這夥人開戰為前提展開行動。”
相較麥克尼爾手下因激烈戰鬥和使用XRounder能力增幅頭盔而逐漸變得喪失紀律性計程車兵們，羅根手下的戰士們暫時還沒有受到影響。這些人始終遠離交戰最為激烈的區域，僅為麥克尼爾一行人提供火力支援，並在戰況有所好轉後迅速返回到搜尋工作之中。與此同時，德羅等人的異常表現為這些分外警覺的太空陸戰隊士兵們敲響了警鐘，有數人向羅根嚴正宣告稱只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啟動那頭盔。
雖然意外自船隊到訪歐萬殖民衛星後就一直伴隨著眾人，羅根卻沒有提前為此次行動打上失敗的烙印。一方面，看似狼狽的麥克尼爾等人仍然遊刃有餘，船隊的有生力量並未在先前的一系列意外中遭遇重創；另一方面，羅根已經確定曾經有數支來歷不明的船隊在歐萬殖民衛星被維甘軍破壞後到訪此地，這一發現幾乎等同於確定維甘軍於過去的數十年間借用此地充當中轉站——話說回來，僅憑直覺推斷是無法說服普遍過於謹慎（或乾脆稱之為懦弱）的聯邦軍指揮官們採取更進一步行動的，因此羅根更傾向於從歐萬殖民衛星殘骸內的電子裝置中找到維甘軍以此地為行動基地的線索。
……要是還能有些額外收穫，那就再好不過了。
“謝菲爾德中尉，我們已經取得了生態系統維持設施內大部分控制裝置的使用權。維甘軍當年入侵這裡時沒有將它們逐一摧毀或切斷它們和殖民衛星各區域之間的聯絡，真是幸運。”格羅迪克得知羅根希望找到維甘軍使用過殖民衛星內殘存電子裝置的線索，連忙表示自己能幫上忙，“需要恢復某一區域電力供應時，只管及時告知我們。”
“明日野家族的老宅子附近，有一個用於測試AGE系統的小型工廠。我不確定那工廠內電子裝置的損壞程度，但總要先試試再說。”羅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麥克尼爾的求援，心想麥克尼爾顯然有能力應付那些新敵人的羅根自然沒有興趣攪了麥克尼爾逞英雄的大好機會，“另外，有一夥不明人員正在進入殖民衛星，這些人極有可能是敵人。艾納斯少校已授權我們隨時接管殖民衛星內所有無人機的使用權，太空港的支援部隊會配合的。”
“收到。”格羅迪克有些懊惱地說，他事後免不了要跟弗利特道歉，不過或許弗利特並不在乎這些，“麥克尼爾中尉和他的部隊碰上麻煩了，我擔心同樣的麻煩很快就會找上你們。”
老實說，羅根不怎麼厭惡麻煩。他的軍旅生涯一直和各種各樣的麻煩相伴，這或許是他在後半生中竭盡全力地想要遠離公眾視野的原因之一。不過，原地踏步者終究一無所成，況且羅根從不覺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能夠解決任何問題。他以旁觀者的心態饒有興趣地看待著這個平行世界上發生的一切，每當人類重複犯下相同的錯誤時，他就會無奈地笑上幾聲，而後繼續觀望著。
格羅迪克等人的行動速度很快，半倒塌的走廊內很快有應急照明燈亮起。幸好這裡仍是封閉的室內，不然這微弱的亮光足以吸引殖民衛星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就讓我們看看這裡發生過什麼。”羅根抓著走廊邊緣的凸起物前進，以儘可能地節省壓縮氣體，“這是敵人在過去幾十年裡最有可能反覆光顧的區域，尤其是在明日野將軍成為戰爭英雄之後。不在這裡發現些什麼，我們就沒理由離開。”
狹窄又限制視野的空間不太適合戰鬥，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老兵也可能在類似的區域因誤判或其他因素而遭遇不測。不像時刻需要而且願意用身先士卒凝聚紀律意識和其他共識的麥克尼爾，羅根一向會在有機會退居二線時讓自認為找到了表現機會的勇士率先為他排除風險，這自然也算是給年輕人更多立功的機會。數名聯邦軍太空陸戰隊士兵先後進入了向下的通道中，不見有人彙報異常情況的羅根緊隨其後。
“艾諾亞中校，這是我們的當前座標。請開啟附近的可用照明燈。”
“已經開啟了。”格羅迪克緊接著說，他可不清楚那些裝置是否還能正常執行，“我記得弗利特和我說過，明日野家族的傭人拼死把能帶走的一切都搶救出來了……這裡很可能什麼都不剩。”
“看來這條走廊裡的照明系統壞了。”羅根只看到照明燈閃爍了一下，整條走廊就重新陷入了黑暗中。“附近還有其他生物訊號嗎？說不定敵人會埋伏在這裡、專程等著送給我們一個巨大的驚喜。”
其他士兵們釋懷地笑了，他們不介意羅根講些冷笑話。這時，遠方似乎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嘶鳴聲，那聲音像是頻率極高的電鈴一刻不停地敲響時發出的噪音，讓被包裹在寂靜無聲的動力裝甲中的眾人不由得感到心神不寧。前方的太空陸戰隊士兵按照羅根的吩咐開啟了動力裝甲上的照明燈，不料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準確地說，就連動力裝甲頭盔內側的觀測介面都不見蹤影。
“長官，出大事了。”不敢輕舉妄動計程車兵們戰戰兢兢地把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告訴了羅根，他們既擔心又盼著羅根處於和他們相同的窘境之中，“可能是動力裝甲……沒電了？”
“這是個把軍工承包商逐一吊死的好藉口。”眼前同樣一片漆黑的羅根尋找著能夠照明的其他工具，他想到了氧氣棒。“所有人停在當前位置，我會從這裡向前投擲氧氣棒。但願只是動力裝甲沒電了而已。”
說著，羅根向前投擲了兼具提供氧氣和照明功能的氧氣棒——猜想立即得到了驗證，仍然陷入一片漆黑中的眾人恐慌到了極點，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懼感反而說服了他們停在原地而非四處亂竄。同樣有些不知所措的羅根故作輕鬆地說，現在是時候考驗大家對附近區域地形的記憶力了。
“沒錯，沿著原路後撤，當前的狀況不允許我們冒著更大風險進行探索。”羅根重複了一遍命令，他和其他士兵們早在確認通訊正常時就該想到結果，不過大家還是更願意相信眼前的黑暗源自動力裝甲的部分功能模組供電不足。“假如一切順利，我們至少能——”
還沒等羅根說完，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消退了，熟悉的頭盔內部介面又出現在了眼前。不會以為眾人就此脫險的羅根及時地叫停了方才的行動，告誡戰友們靜觀其變。隨即，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一直來到了隊伍最前方。
“邁克，我有個壞訊息要告訴你。”看到前方本該是金屬和其他材質組合而成的牆壁不知何時變得泥濘且看似在蠕動，為自己和麥克尼爾今天的不走運而感慨的羅根並不打算向麥克尼爾隱瞞真相，“我們這裡碰到了相似的情況，恐怕我是沒法幫你了。”
“什麼相似的——”
“就是說，外觀上很容易令人聯想到死亡的某種類人生物。”
羅根並非在危言聳聽。就在他和麥克尼爾通話期間，已有數個身高超過三米的人形生物從牆壁中爬出。這些生物雖有著人類的體型卻沒有人類的相貌和肢體，它們看上去更像是由不同種類的屍體隨便縫合在一起拼接而成的。有生以來頭一次在神志清醒狀態下看到這些怪物的太空陸戰隊士兵們頓時喪失了思考能力，不久前他們還在嘲笑麥克尼爾等人隨便使用來路不明的XRounder能力增幅頭盔會導致時常產生幻覺，當時誰也無法料到跟隨謹慎的羅根行動的他們會這麼快地成為笑話的新受害者。
“我收回剛才撤銷撤退命令的發言。”剛從麥克尼爾口中得知尋常方式無法消滅這些怪物且他們一旦被怪物攻擊就可能成為其中一員的羅根在連續數次開火都未能擊斃這些不斷向上爬行的怪物後果斷地反悔了，他沒有興趣在缺少對付敵人的武器時讓自己的部下表演不懼犧牲的行為藝術，“沿原路徑有序撤退，以最快速度離開設施並返回開闊地帶。”
“長官，退路也被堵上了。”隊伍最後方計程車兵轉身一看，發現來時的通道同樣被這些無法被動力裝甲自帶的偵察裝置感知到的怪物封鎖了，“我們是不是得找到一條……繞開它們的道路？”
所幸羅根沒有把全部士兵派遣到設施內部，仍有一些士兵駐守在設施外。這些士兵在得知戰友們看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異常現象後幾乎馬上衝進設施內支援，但被羅根阻止了，後者要求他們想辦法在設施外側炸開缺口以供被困在設施內的眾人撤退。
擔心傷及友軍的太空陸戰隊士兵們沒有選擇爆破，而是打算用鐳射槍在牆壁上切割出逃生通道來。就在他們幾乎要成功開啟缺口時，從殖民衛星另一側進入的不速之客開始向他們開火，迫使孤立無援又不能指望被同樣的問題困擾的麥克尼爾等人立即前來支援的聯邦軍士兵們後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