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殺死維甘人俘虜的傢伙該以毀壞重要情報的罪名被處罰。”
“你說得對，但這麼做會導致最堅決地支援我們戰鬥到底的外太空難民集體抵制的。誰不讓他們殺維甘人，他們就殺誰，如同他們在戰爭波及自己之前只管閉著眼一樣。”拉甘晃著盤成了球形的紅髮，用說唱式的腔調說，只為了殺維甘人而活的復仇者們不會考慮太多的事，“……我們是不是該派出援軍了？”
糾結了許久的小埃利亞斯最終同意了麥克尼爾的請求，這讓前線的麥克尼爾等人鬆了一口氣。穿梭在建築廢墟間的麥克尼爾和德羅找到了一夥被困的敵人，迅速命令手下士兵分散開並佈置火力壓制的麥克尼爾緊接著同德羅身先士卒地衝鋒在前、率先擊斃了數名因動力裝甲被建築卡住而動彈不得的敵人。其餘躲在建築深處的敵人暫時不會主動出擊，而麥克尼爾若想接近他們就得走同樣狹窄而危險的路線——或是把建築廢墟炸開，但那又會導致更嚴重的連鎖反應。經過簡短的商議，麥克尼爾和德羅都同意用無人機處理掉藏在裡面的敵人。
“我看啊，你們在無重力環境下的戰鬥狀態還是過於狼狽了。”保持警戒的麥克尼爾不敢大意，他一面關注著其餘敵人的動向，一面和之前行動隊士兵們集體被本能和直覺支配期間唯一還能保持理智的德羅交談著，“在建築廢墟間撞來撞去很好玩嗎？我明明組織過用噴氣裝置加速和減速的培訓還有模擬訓練，當時你們的表現比現在好多了。”
“結論是我們需要實戰，長官。”德羅勸麥克尼爾最好還是把那些一頭扎進廢墟里又無法脫身的戰友們儘快救出來，不然敵人可不會手下留情，“要有和殖民衛星一樣大的場地用於實戰訓練才行。”
“邁克，我們已經連續搜尋了幾個地點。壞訊息是沒有找到你想要的資料，好訊息是這些區域的痕跡表明過去幾十年內有不止一夥人來這裡造訪過……具體到痕跡的分佈，以明日野家族的老住宅區附近最為密集。”正當麥克尼爾打算指出德羅是在找藉口狡辯時，羅根告知麥克尼爾，他們能夠確認歐萬殖民衛星的殘骸在這三十多年裡迎接過許多訪客，“不排除宇宙海盜來搜刮補給品或閒來無聊的探險家有意拜訪等情況，但……這裡還儲存著有價值的技術資料的機率微乎其微。”
“那麼我們至少可以肯定L3殖民衛星群已經變成維甘軍進攻地球圈的前線基地了，現在要做的就是以最小代價把成了敵人中轉站的殖民衛星殘骸摧毀。”麥克尼爾向羅根強調，問題並不在於聯邦軍是否需要證據來證實L3殖民衛星群的當前地位，而在於聯邦軍根本沒有決心向L3殖民衛星群派遣進攻部隊。“他們都只管防禦自己的地盤，那總要有人來做些該做的事。”
儘管麥克尼爾很想就聯邦軍的使命和義務問題與羅根展開長篇大論的論述，無奈敵人並不給他這個機會。聯邦軍的攻勢稍有削弱，先前被圍困在各處的敵人便蠢蠢欲動、離開了藏身之處。監視敵人動向的行動隊士兵們發現了這些傢伙的新動向，並及時向麥克尼爾彙報，而這時麥克尼爾呼叫來增援的無人機已經就位了。結果，未能搶先佔據有利位置以阻擊無人機的維甘軍士兵們先等到了無人機就位，隨著等離子場接二連三地展開，來不及逃脫也無法抵抗自己那地球人祖先基因形成的生物特徵的維甘軍士兵們紛紛失去了意識、成為了飄浮在殖民衛星中的動力裝甲展覽品。等到格羅迪克恢復人工重力時，那些恰好飄蕩在殖民衛星中央區域的維甘軍士兵們就會在數千米的急速下墜過程中體驗到史上最為緊張刺激的無保護跳傘專案。
現在沒有人會打擾麥克尼爾探索殖民衛星殘骸了，至少在下一夥敵人抵達之前如此。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的麥克尼爾環視四周，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了那些無規律地四處飄蕩的維甘軍士兵身上。他分不清其中哪些人已成了屍體而哪些又倖存，稍後他會把活下來的維甘軍士兵連同屍體一併俘虜、帶回船隊上。這一次他要親自監督關押和審訊維甘軍士兵的全過程，以免那些自始至終不明白犯了什麼錯的傢伙又給聯邦軍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這時，其中一具飄在半空中的維甘軍士兵屍體上似乎湧出了什麼麥克尼爾一時間難以形容的物質。以為那隻不過是動力裝甲中裝載的某些內容物洩漏的麥克尼爾眨了眨眼，剛才還不成型的狀似等離子電池爆炸副產物的洩漏物不知何時已經凝聚成了人形，外觀同旁邊仍然忠實地套在死去的維甘軍士兵身上的動力裝甲沒有什麼區別。以為自己看走了眼的麥克尼爾移開了視線，卻發現周圍被擊斃的所有維甘軍士兵屍體上都出現了類似的變化。
“……其實你也不能責怪他們只顧著殺維甘人，那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生存意義了。”覺得自己有理由為處境類似的同胞們辯解幾句的德羅小聲說，那些因全家被殺而在萬念俱灰之下從抵制徵兵和訓練的不合作市民轉瞬間變成前赴後繼地發動自殺式襲擊的【機器人】戰士的新兵們就是最好的證據，復仇已經成為了那些受害者唯一的生存意義，即便當事人自己也要為此負一部分責任，“……既然我們選擇了濫用公眾的復仇意志來凝聚抵抗共識，那就不太可能繞過這一點去——”
“夥計，情況好像不太對勁。”麥克尼爾指了指半空中的維甘軍士兵屍體，現在那些白色的人影開始向著他們靠近了，“我是說，你看到那些朝著我們飛過來的敵人了嗎？”
“那顯然是幻覺。”德羅抬頭一看，不假思索地回答說，這只不過是使用XRounder能力增幅頭盔的副作用罷了，“大家都看到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幻象，沒什麼好說的。”
“我可不這麼認為。”麥克尼爾緊張地盯著那些人影，他放大了動力裝甲頭盔上的影像，並看清了這些【維甘人】的相貌。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那根本稱不上是人類的相貌，而更像維甘人的部分真實身份曝光之前地球聯邦和聯邦軍鋪天蓋地地塑造的虛假外星人宣傳中描繪出的怪物：完全扭曲變形的不規則五官，以及很容易讓人將其和墳場聯絡起來的腐爛質感。“各小隊進入戰鬥狀態。重複一遍，各小隊進入戰鬥狀態，這是命令。”
留守在附近以便協助麥克尼爾把昏迷的維甘人士兵搬走的行動隊士兵們愣住了，他們只當麥克尼爾發了瘋，畢竟和幻覺交戰聽上去實在是可笑。有士兵開玩笑說，之前是他們陷入了被本能和直覺掌控的窘境，現在恐怕輪到麥克尼爾本人了。話音未落，從飄在空中的白色人影處發射來的光束擊中了開玩笑計程車兵，那人猛然間爆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而後就沒了動靜、丟下手頭搬運的建築垃圾並像那些死去或昏迷的維甘軍士兵一樣飄浮在了空中。然而，僅僅幾秒過後，還在為他的命運而擔憂的戰友們就驚恐萬狀地目擊到動力裝甲恢復了運作，而鐳射槍赫然對準了一頭霧水的行動隊士兵們。
“現在你們該知道我沒有開玩笑了。”麥克尼爾賭氣地罵了幾句，他並不喜歡這些可能導致行動隊士兵們對他的命令產生疲勞感的意外。“把這些新出現的敵人逐一殲滅，我可不想看到你們都變成這副模樣。”
“我們的武器無法傷到他們。”德羅第一時間對準步步緊逼的白色人影開火，但鐳射束雖命中了目標卻不能阻止敵人前進，而且看樣子敵人還毫髮無損，“他們真的是我們所能理解的敵人嗎？還是說，這其實是維甘人控制了我們的頭盔並且……”
“我不確定。然而，據說包括明日野中將本人在內的許多聯邦軍高階將領也使用過這款裝置。維甘人要是有能力在頭盔裡留下什麼可以很方便地操控他人心智的功能模組，他們早就這麼做了，輪不到我們先來體驗。”麥克尼爾一口咬定這並不僅是頭盔的問題，“向生態系統維持裝置方向後撤，我來通知謝菲爾德中尉他們也啟動頭盔。德羅，你去問艾諾亞中校還需要多長時間恢復人工重力。”
歐萬殖民衛星內的新敵情很快就傳到了船隊指揮部。因麥克尼爾等人遲遲未能取得進展而不悅的小埃利亞斯挖苦道，看來號稱從殘酷的太空殖民地國家戰爭時代倖存下來並最終因無法適應和平時代而被冷凍起來的老傢伙也不過是憑著運氣才逃過一劫的平庸之輩罷了。儘管如此，他並未拒絕持續向麥克尼爾等人提供支援：一旦船隊在此處首先遭遇挫敗，他們必然要從L3殖民衛星群無功而返……甚至連安全逃脫都成問題。
“要不是因為……德雷斯少校，我們正在討論戰術，你又要去哪？”剛準備對船員們訓話的小埃利亞斯轉頭一看拉甘要離開艦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殖民衛星內的這場戰鬥暫時不需要動用MS部隊。”
“剛接到機庫的偵察部隊彙報，殖民衛星另一端毫無預兆地出現了多艘太空梭。”拉甘忙不迭地解釋稱，雖然不清楚這夥新的不速之客和已有敵人之間的關係，等敵人出動宇宙戰艦和MS部隊時再反擊就遲了，“有件事您也許說對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只不過比較擅長自保而已……那不如這次由您指揮MS部隊親自出擊，怎樣？”
“不，還是算了吧。”面如土色的小埃利亞斯連連拒絕，“我當然相信你們的能力，剛才那些話都是——”
“都是開玩笑的廢話，我知道。”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