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3：狩獵命運（17）
【聖人不死。他們的命運是，在這個地球上為所有非主的人而死。】——尼古拉斯·斯塔弗羅斯，1962年。
……
出乎麥克尼爾的預料，伊歐克·庫贊對麥克尼爾在那座屬於庫贊家族的廢棄殖民衛星附近殺死了多名加拉爾霍恩MS駕駛員一事毫無反應，彷彿伊歐克至今仍不知情一樣——想到事情的全貌公佈後只會令原本形象不佳的伊歐克再次名譽掃地，麥克尼爾也就釋然了。既然不必擔心來自伊歐克的報復，在帶領自己的戰友們返回金星圈殖民地後，麥克尼爾和塞克雷斯旋即投入到了更加緊張的分析工作中。他們沒有對付MA的經驗，距今最近的作戰記錄也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
正在金星支部指導工作的石動上尉也加入到了整理資料的工作中。伊茲納里歐被迫辭職後，法裡德家族掌握的那些同MA有關的一部分情報與資料落入了麥克基利斯手中。雖然麥克基利斯等人斷定伊茲納里歐還有所隱瞞，在不影響加拉爾霍恩正常運作以及七星家族表面上一團和氣的前提下，他們只能藉助現有研究資料尋找對策。
根據這些不連貫的資料和調查報告記錄，塞克雷斯·邁耶的父親阿德耐爾·邁耶教授在分析了已知的厄祭戰爭期間圍剿MA作戰行動以及那些比較知名的MA於戰爭過程中的行動軌跡後，曾經提出了一個假說。他認為，MA失控並轉向以殲滅人類為目標並不像當代的流行說法那樣是MA作戰系統內的某個錯誤導致MA叛亂同一時間在世界各地的不同角落發生，而是首先發生在少數MA（一個或多個）身上並經過MA之間的聯絡蔓延到全部MA的。
“……存在可以指揮其他MA的MA。”麥克尼爾逐字逐句地念著平板電腦上顯示的文字，他對邁耶教授的最終結論並不感到驚訝。在那場驚天動地的電子生化人叛亂中，電子生化人也以CABAL為首，就像日後的凱恩之印以LEGION為首那樣。“而且，殘存的MA在恢復自主運作後的首要任務也是優先喚醒這個MA司令塔。”
“聽上去是個多餘的設計，可能前厄祭戰爭時代的地球諸國樂於用複雜又低效的指揮結構來彰顯自己的力量吧。”石動上尉本人不認為邁耶教授的結論算什麼重要發現，因為其他MA即便沒有MA司令塔幫助也能自行作戰，這也是厄祭戰爭時期加拉爾霍恩沒法透過殲滅所謂的MA司令塔來直接結束戰爭的原因之一。“雖說我不否認MA司令塔可以從戰略和戰術層面強化MA這個群體，但MA帶來的最大威脅仍然是其個體的戰鬥力和高速生產製造無人機的能力……而非我們所能理解的常規意義戰略或戰術。還有一件事，你說的奧姆登公司聯絡人塞克雷斯·邁耶真的是當年從我們加拉爾霍恩叛逃的邁耶教授之子嗎？我看他的相貌和整個人的氣質都有很大的變化。”
“不會有錯的，他最近經常和我說一些有關MA的事……同名同姓的其他塞克雷斯·邁耶大概做不到同樣的事。”麥克尼爾可以肯定塞克雷斯就是阿德耐爾之子，這不僅是因為對方目前的表現（以及那架在加拉爾霍恩內部也屬於稀缺品的施瓦爾貝格雷茲型MS），還因為對方的身份最先是羅根確定的，而麥克尼爾幾乎能無條件地信任羅根的能力和眼光，“中央資料庫的現存資料還有法裡德公的研究檔案中存在和MA司令塔有關的記錄嗎？我想知道它是否在厄祭戰爭期間被摧毀了，這對於我們判斷那架逃逸MA的動向而言至關重要。”
石動上尉無奈地晃著腦袋，做了個否定的手勢。也許只有生活在三百年前的人才會知道厄祭戰爭的真相，當代的人們則很難從經過了反覆刪改和粉飾後的歷史記錄中拼湊出當年的事實。麥克尼爾無從猜想邁耶教授最初決定用一生的時間將和MA有關的一切秘密找到並公諸於世的原因，也許那同樣源於某種對充滿謊言的世界的失望——然而即便是另一個平行世界裡對於【真相】的重要性有充分共識的三大國家群也不能避免越來越多地用半真半假的謊話為現存秩序刷上一層新漆。
“……好在我們不必擔心任性的庫贊公了。然而，哪怕我們可以確定逃逸MA正在尋找它的上級，想找到它的行蹤也沒那麼容易。”麥克尼爾意識到，要想殲滅這架MA，需要在金星圈的各方勢力聯合起來。指望伊歐克的人馬和他們盡心盡力合作是不切實際的，伊歐克不來添亂就已經是萬幸了。“除此之外，我們需要更多的高達。法裡德特務中校怎麼說？”
“法裡德上校的意見是，我們可以儘量動用金星圈本地勢力的力量解決問題。以金星圈的再開發和開放為條件，他們不會拒絕的。”石動上尉不假思索地說，像奧姆登公司和阿法姆公司這樣的金星圈殖民地公司在對外投資屢屢失敗又整天在金星圈擔驚受怕的情況下不會拒絕來自加拉爾霍恩的善意，“具體行動全權交給扎爾姆福特上尉和你，我來確保金星支部的配合。”
“……上校？”麥克尼爾抬起了左半邊眉毛，他還不知道麥克基利斯又晉升了，而且看樣子還從監察局調往了作戰部隊，“難道說烏洛卡上校終於不再兼任地球艦隊司令官了？我就說他盲目拿宇宙海盜和僱傭兵擴軍非常不妥。”
“原則上來講，七星家族會議肯定這種有助於我們收繳民間亞哈普爐的舉措，但軍隊建設就是另一回事了。”石動上尉仍然一本正經地說，七星家族是因為擔心奧基納盲目擴軍導致地球艦隊內部變得魚龍混雜（顯而易見的是，卡爾塔本人的意見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才會決定讓比較合適監督擴軍事務的麥克基利斯代替奧基納擔任地球艦隊代理司令官的。“任命還沒有正式公佈。如果我們能在法裡德上校就任之前完成這裡的任務，加拉爾霍恩尤其是地球總部方面的輿論將變得對我們更加有利。”
“我想這就是法裡德上校讓扎爾姆福特上尉來擔任第一MS大隊指揮官的理由了……扎爾姆福特家族的作用很重要。”話雖如此，麥克尼爾卻想不起來法裡德家族和扎爾姆福特家族到底在什麼時候建立了同盟關係，因為扎爾姆福特家族的經濟根基在月球圈而不是地球圈，這意味著更容易和扎爾姆福特家族達成合作關係的無疑是艾裡安家族和庫贊家族。如果僅從敘爾特·扎爾姆福特年輕時有明顯的革新派言論這點出發就斷定兩家人屬於天然盟友，那麼就連萊斯塔爾都可算得上是革新派的一員。“請您盡力穩住金星支部，金星圈企業的事有扎爾姆福特上尉打理，而您完全可以信任我的作戰計劃。”
扎迪耶爾沒有讓麥克尼爾等人失望，他在麥克尼爾等人率領MS主力部隊出擊前去跟蹤伊歐克的僱傭兵以及逃逸MA期間竭盡全力地同金星圈企業周旋、開出了一些令這些企業無法拒絕的空頭支票。倘若此前還有其他加拉爾霍恩貴族開了類似的空頭支票，那麼談判結果猶未可知，遺憾的是長期漠視金星圈的加拉爾霍恩貴族們過去甚至懶得談空頭支票，其結果是奧姆登公司等企業很快就因為扎爾姆福特家族的重要地位和良好信譽而聽從了扎迪耶爾的安排。不僅如此，奧姆登公司還決定派出近乎全部僱傭兵部隊參加此次圍攻MA行動，由其MS部隊指揮官蓮吉·達布利斯克（Renzie Dablisco）指揮。
問題出在阿法姆公司方面。和滿足於打通金星圈地球圈聯絡、擺脫近乎與世隔絕環境（以及缺乏四大經濟圈合法公民身份的人均黑戶狀態）的其他金星圈殖民地公司企業負責人不同，維斯塔里奧提出的條件超出了扎迪耶爾所能承諾的上限。年紀雖小但口氣不小的阿法姆公司理事長當眾宣稱，長期以來受到漠視的金星圈協助加拉爾霍恩對付逃逸MA的報酬應該是讓金星圈和四大經濟圈平起平坐。起初扎迪耶爾還認為雙方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但當維斯塔里奧宣告他所說的平起平坐是金星圈建立新國家後，扎迪耶爾只得暫時中斷和阿法姆公司的談判。
訊息傳到第一MS大隊內部，自麥克尼爾以下的多名加拉爾霍恩軍官對阿法姆公司的態度以及維斯塔里奧本人的各種天真觀點產生了強烈反感。B中隊副中隊長艾因在用餐期間不加掩飾地對手下說，阿法姆公司的少東家沒有當國父的能力和現實主義作風，卻偏偏得了各路國父的病。
“從小生活在眾人保護之中又不必為生活發愁的孩子總會以為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但恐怕是伯恩施坦小姐還有鐵華團那些孩子的成功加重了他的幼稚病。”想起為598等和加拉爾霍恩敵對的絕賣人而死的錢特中尉，再看看臉上每天都掛著發自內心笑容的維斯塔里奧，艾因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越是看到不知人間疾苦的上流社會成員高談闊論愛與和平，他就愈發覺得不僅這些人有錯，而且造就了這種人的現存秩序本身也有錯。“可伯恩施坦小姐還有鐵華團並不是憑著說夢話才成功的。對火星而言，就算其他產業都衰敗了，至少還有火星半金屬礦物這種戰略資源幫助火星圈維持重要地位……可金星圈還有什麼？”
“達爾頓少尉，有一批新貨物抵達了太空港。”端著餐盤的麥克尼爾從艾因身後路過，告訴艾因帶人去接收剛抵達金星圈的武器裝備，“還有些比較特殊的援軍和支援我們的武器裝備一起來，記得表現出我們對他們應有的尊重。”
艾因猜測所謂的新武器裝備可能是傳說中專門對付MA的丹因斯萊夫，他和戰友們都為此興奮了好一陣。然而，等他帶人火急火燎地趕到太空港時，眾人才得知運來的武器是更多的天西式電磁炮（以及電磁炮彈），這一訊息令他們十分沮喪。
“麥克尼爾說過，我們絕對不能首先使用丹因斯萊夫，但要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同樣在場的巴特巴亞爾安慰艾因說，這只是為了避免伊歐克或其他人借題發揮而已，“行了，我和我的人把貨物帶走，你們去和援軍談談。不要小看他們，他們也許有重要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