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1：熒惑守心（2）
【權力是一個極具吸引力的就業領域，也許是人類已知的所有就業領域中最具吸引力的。在這個領域中，各種行會勞動組織的傳統——宗族內耗、裙帶關係、工藝保密——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愷撒·維加，2026年。
……
當遠古時代的人類仰望星空、嘗試著分辨恆星和行星時，他們也許不會想到，自己的子孫後代有朝一日將前往那些遙遠的行星並在其上或附近定居。【厄祭戰爭】結束後的三百多年裡，人類的活動範圍持續向著太陽系外側擴張，而木星圈無疑是當前人類文明的邊界——或許還有更加勇敢的探險者試圖接近土星圈，但由於人類尚未在土星周邊建造任何永久定居點，關於人類文明分佈範圍的討論一般就到木星圈為止。
從地球前往木星，需要踏上一場長達數億千米的漫長旅途。這同樣是P.D.紀元之前的人類所無法想象的，而如今前往木星圈旅行或辦公則成為了許多人生活中的一部分——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夠忍受各種額外風險。對於這一點，已經快要抵達旅途終點的麥克尼爾認為此刻的自己也有充分的發言權，這一路航行而來的途中所見識到的種種又讓他對加拉爾霍恩的失望加深了一層。
“羅根，該上崗了。老規矩，你解決掉兩個，剩下的兩個交給我。”把所有宇宙海盜都詛咒了一遍後，麥克尼爾開啟面前的大門，進入了經過改造後的機庫。機庫中擺放了三架高度接近20米的人形機甲，它們正是在這個平行世界之中被稱為機動戰士（MS）的戰爭兵器。“……羅根？”
“我真的對殺海盜沒有任何興趣，他們實在是太弱了。”無精打采的羅根從麥克尼爾的背後飄向他，嘴裡不住地抱怨那些不懂規矩的宇宙海盜，“早說過我們應該一路上把加拉爾霍恩的旗號打起來——”
“沒有加拉爾霍恩的威懾，我們所見識到的一切才是真實的情況。”麥克尼爾動作迅速地進入駕駛艙內，開始調整裝置。和他先前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所見識到的基本可以被稱為另一種可變形式戰鬥機的MS不同，P.D.紀元的MS與其說是一體化的戰爭兵器不如說是由核心部位的MS骨架和其他裝備拼接而成的對MA專用兵器，它的特徵仍然保留著三百多年前的烙印。“況且，我們每在這裡多殺死一個海盜，透過這裡的其他人所承受的風險就會降低一分。”
他和羅根所駕駛的MS，是加拉爾霍恩自主研發的新一代主力MS，也就是【格雷茲】（EB06 Graze）型MS。這款MS從頭到腳都被綠色的奈米裝甲嚴密地保護起來，但骨架結構卻比之前的主力MS更輕，這也使得它可以在複雜的環境下快速更換裝備或接受戰地改造（當然，加拉爾霍恩的大人物們認為那樣的情況是不會發生的）。駕駛艙內的視網膜投影裝置又讓麥克尼爾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了戰術機，有時他會嘗試著把P.D.紀元的MA和BETA相比較，看看哪一方給人類文明造成的威脅更大。
機庫通往發射通道的大門開啟了，麥克尼爾率先出擊，羅根緊隨其後。後者駕駛的MS扛著一門巨大的火箭炮，而且在剛脫離飛船時就發射了。火箭彈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麥克尼爾的視野中，只有螢幕上其中一個突然消失的敵對MS訊號能夠證明羅根方才的隨手一擊成功地殲滅了目標。
“……你這是把火箭炮當狙擊槍用了。”麥克尼爾感到有些滑稽，他對羅根說，剛才那漂亮的一手足以讓羅根馬上被破格授予加拉爾霍恩一級MS駕駛員資格證。“沒別的意思，但凡他們發明能夠打破這層奈米裝甲的鐳射武器，事情也就不必這麼麻煩了。”
“因為幾百年來MS設計時永遠有一個第一假想敵——分散在太陽系各處的那些隨時可能啟動的MA。和這個比起來，其他需求都排在第二位。”羅根可沒有和麥克尼爾一起拖延時間的想法，他只是快速地鎖定了下一個目標並準備開火。傳統武器裝備在幾百年間沒有太大發展的事實雖然讓他沮喪，當雙方的飛船都在以每秒幾百千米的超高速飛行時，子彈和炮彈或許也可以勉強被當成【鐳射束】使用。“鎖定——開火！”
第二發火箭炮沒有命中追擊他們的MS，卻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後方窮追不捨的海盜飛船上。趁著敵人因母艦被襲擊而慌亂，麥克尼爾迅速拉進了和敵人之間的距離，並用MS裝備的小口徑火炮朝敵人開火。在如此空曠的太空中，即便是電磁炮發射的彈藥也很難命中高速運動中的目標，更不必說傳統火藥武器了。當然，這也許並不完全是加拉爾霍恩的責任：消滅了絕大多數MA又成功地將人類世界在自身的影響力下團結起來之後，繼續進行瘋狂的軍備競賽聽上去是不可行的，這也是加拉爾霍恩的部分軍事技術仍然停留在三百年前的原因之一。
這些聽上去有點嚴重的指控同樣能夠於敵人使用的MS之中覓得蹤跡。從後方追擊麥克尼爾等人的這些有著臃腫圓形軀幹、看上去像是重灌甲機械青蛙的MS，正是當年【厄祭戰爭】期間生產的主力MS之一：【曼·羅迪】（UGYR41 Man Rodi）。300年前的老古董卻可以在戰場上和加拉爾霍恩的新產品相較量，跨越時空的錯亂感愈發地令麥克尼爾懷疑起加拉爾霍恩的動機來。
也許有朝一日自己會在實現了完全和平的時候理解類似的做法，麥克尼爾想著。
既然在遠方沒法輕易命中，那就繼續接近目標、直到距離足夠危險。麥克尼爾很快把他的想法化為了行動，他選定了之前瞄準的目標，不再周旋或是戰術性後撤，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迎擊。相距仍然有數百千米的兩架MS之間的距離以驚人的速度縮短，而並不怎麼畏懼麥克尼爾的敵人則做好了近戰的準備。遺憾的是，當他們之間還剩一半路程就能相遇時，再次鎖定目標的麥克尼爾學著羅根那樣突然開火，十幾發炮彈轉眼間全部命中目標，又一名宇宙海盜就此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第二個搞定。我要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交給你。”就在此時，羅根也成功地消滅了第三名海盜，並把最後一架敵方MS和那艘先前中彈的海盜飛船都丟給了麥克尼爾，“在這裡拼命地打，加拉爾霍恩也不會給我們多發哪怕1加拉爾元的薪水。”
“喂，你這是——”
“讓他們記住恐懼，邁克。加拉爾霍恩的地位就是這樣建立的。”羅根不痛不癢地丟下兩句話，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返航了，只留下麥克尼爾一人對付剩餘的敵人。機庫裡的技術人員見狀大驚，他們還以為羅根是因MS出了故障才不得不返航，卻從羅根口中聽到了令人無比震驚的答案。
由於羅根的撤離，剛才被凌厲的攻勢打得抬不起頭的宇宙海盜似乎又產生了幻覺。沒錯，這艘看上去裝飾豪華又缺少護航的客運飛船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就算到時候找不到什麼貨物，把上面的人全都當絕賣人出售也可以帶來一筆收入……興許還能彌補之前的損失。被類似的想法驅使著的海盜MS駕駛員在船長的督促和自己的野心作用下奮不顧身地撲向了麥克尼爾，他剛才分明看到敵方的兩名MS駕駛員都只擅長遠端射擊，那麼想必養尊處優的地球人不太擅長以命相搏的近戰。
面對著敵人的突襲，麥克尼爾卻毫無反應。他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敵人的MS繼續接近，沒有要開火攔截或躲避的意圖，而他的舉動則加劇了戰友們的恐慌以及敵人的囂張。無權對兩人發號施令的船長趕快聯絡了已經離開機庫的羅根，勸說對方回去支援麥克尼爾。
“不，那反而對敵人太仁慈了。”羅根的回答令船長一頭霧水，“交給邁克吧，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但願如此……”
氣勢洶洶地逼近格雷茲的曼·羅迪幾乎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麥克尼爾的座駕不遠處，直到此時，已經保持原有飛行狀態許久的綠色MS才終於有所行動。它先是向飛船所在位置後撤，看樣子要逃離敵人的追擊，卻又在敵人追趕上來的瞬間停止前進、以不可思議的機動能力完成了改變飛行方向，左臂所持的戰斧精確無誤地切入了厚重奈米裝甲之間的縫隙。
“嘿，不知名的海盜船長，你的手下現在可都完蛋了。”不到2秒，麥克尼爾以砍瓜切菜一般的速度拆毀了敵方MS上的大部分奈米裝甲，在那之後他才遊刃有餘地瞄準敵機的四肢下手。也許羅根·謝菲爾德的直覺比許多人的理性更勝一籌，而麥克尼爾卻從和畢賽德·佩恩一夥的戰鬥以及不久之前【塔爾西斯系統】的開發過程中吸取了些許新的戰鬥思維。這是隻有他能完成的戰鬥，也只有他可以真正做到像機器一樣使用自己。“要交贖金嗎？想想看，寶貴的MS駕駛員還是很值錢的。”
“為什麼你們能……”艦橋上的海盜船長正為螢幕上突然出現麥克尼爾的臉而震驚，然而更令他恐慌的恐怕是麥克尼爾身上的制服，“果然是加拉爾霍恩，我就說能把格雷茲飛到木星圈的都不是什麼善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