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XB：懲戒
【審判庭強調，這些犯罪行為不是隨機或無組織的，而是在精心策劃和協調的行動過程中實施的，表明存在共同的犯罪目的。在這方面，它強調了起訴書所涵蓋的所有地區針對平民犯下的系統性罪行。在此背景下，審判庭得出結論認為，這些罪行構成了共同犯罪目的的一部分。調查進一步發現，這一共同目標得到了高階政治和軍事官員的廣泛認同……】——第一次泰伯利亞戰爭國際刑事法庭餘留事項處理機構第200號上訴庭判決，2023年。
……
2016年7月5日，在第二次地球火星戰爭爆發兩週年之際，地球聯合軍最高統帥部宣佈位於火星的沃斯帝國已經被徹底消滅、第二次戰爭最終以地球聯合軍的全面勝利而告終。雖然遠征軍主力部隊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來完成善後工作和返回地球，勝利訊息的到來使得壓抑了十幾年的地球各國平民陷入了狂歡的海洋之中。經歷了【天堂隕落】後十幾年的恐怖制衡和虛假和平，疲倦的人們太需要一個機會來釋放內心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了。雖然地球的大部分角落仍然是一片廢墟，幾個月來卓有成效的各項重建工作使得許多人再度對未來充滿了信心。總有一天，他們會回到那個不再對天空充滿恐懼的時代。
在戰爭期間事實上代替UN和世界各國接管了全球權力的地球聯合軍最高統帥部沒有試圖採取什麼過激措施來維持秩序，慶祝活動對於那些將軍們而言也是必要的。等到遠征軍載譽歸來之後，最高統帥部少不了要舉辦一場盛大的閱兵式，至於具體地點可以屆時再議。當滿足於把自身的定位停留在職業軍人層面上的將軍們暢想著和平時代的生活時，那些藉助過去十幾年來的特殊狀態鞏固了自身權力的高階將領們則對於未來的時局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戰爭已經徹底結束了，地球之外不再有一個隨時能夠毀滅全地球生靈的強大外敵，這也就意味著最高統帥部失去了繼續維持已經持續了十幾年、高度軍事化的各項政策的理由。當然，也許只有真正的戰爭販子和盲目崇拜某種先驗性的特殊氣質的傢伙才會願意把當前的高度軍事化狀態維持下去，但導致最高統帥部的一部分將領遲遲不願推動去軍事化的主要因素並不是理念上的，而在於現實利益。
……十幾年來孜孜不倦地為全世界各地的中小學生、預備役士兵、民兵（更不必說規模龐大的地球聯合軍自身）生產武器裝備的工廠失去了那些訂單後要怎樣存活？是否還有足夠的崗位來容納失去了工作的來自各行各業的大量工人？這些擺在眼前的棘手難題都不是僅憑對於和平的美好願景就能解決的。也許眼下的人們會滿足於當前的生活、滿足於劫後餘生的喜悅，而情況會在一兩年之後變得令人無比陌生。
在許多依靠著現狀來掌握權力的大人物們頭疼不已的過程中，一些技術人員則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見解。如今的地球聯合軍今非昔比，他們不僅在對抗沃斯帝國的戰爭之中繳獲了大量Aldnoah裝備，而且還在贏得月球戰役和火星戰役後控制了太陽系內已經探明的所有古沃斯文明遺蹟。有古沃斯文明的遺產和Aldnoah科技在手，透過技術手段解決常人所無法解決的問題無疑成為了可能。對火星戰役的過程進行了分析的權威專家們強調，如果不使用Aldnoah科技做些容易使得人類當下的倫理觀完全崩潰的蠢事而只滿足於用它們來改變現狀，例如複製機之類的裝置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地球上絕大部分生活物資供應不足的問題，而人類文明也將就此擺脫地球的束縛、真正邁向宇宙。
但任何美好的願景都需要許多人的辛勤工作才能化為現實。服務於最高統帥部的軍官們並不會因為戰爭的勝利而得到什麼假期，相反，他們所承擔的工作還變多了。來不及為瓦列裡·莫伊謝耶維奇准將的犧牲而哀悼，雅科夫列夫上校也像其他人一樣投入到了更加繁忙的日常工作之中。戰爭雖然結束了，善後工作還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這其中既包括對火星戰犯的審判，也包括對地球聯合軍一方的軍人和平民在戰爭之中的種種罪行的追究。
“……連這事也要追究相關人員責任？”雖然最近對於各種嚴肅處理責任人的論調已經見怪不怪了，當第一副總參謀長尤金採夫上將在會議上說應當嚴肅處罰導致艾瑟伊拉姆公主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幾名軍官時，雅科夫列夫上校還是忍不住向自己的頂頭上司之一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反對意見。“平心而論，在那種不利環境下，他們的任務之中並不包括為日後獲取Aldnoah科技啟動因子考慮而保住艾瑟伊拉姆公主一命。即便是科研部門的人也認為，不能再奢求更多了，艾瑟伊拉姆公主還活著反而該被視為他們的功勞。”
“我並沒有說這是我的想法……而且我本人也無意去處罰身為當之無愧戰鬥英雄的那些美國人。”尤金採夫上將看會議室內的手下們交頭接耳，於是停止了對於處罰下落不明的麥克尼爾以及雙目失明的羅根的討論（前者被牽連是由於遠征軍內的部分軍官報告稱麥克尼爾曾經下令讓羅根務必要殺死艾瑟伊拉姆公主）。“但是，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戰爭已經結束，是時候開始清算火星人的罪行了。先前我們因為部分願意與我們合作的火星貴族擁有特別的利用價值——尤其是Aldnoah科技啟動因子——而暫時放了他們一馬，這樣的特別待遇應該結束了。巴蘭尼科夫將軍的意思是，要在遠征軍返回之前做好準備。”
“請問這項工作是由我方負責還是……”雅科夫列夫上校代表房間內的其他軍官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由重組之後的理事會來辦？”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分歧，特別法庭應當由地球聯合軍來組織。”尤金採夫上將的話打消了眾人心頭的疑問，“選拔參與審判工作的法官、檢察官、法警等相關工作人員的事，就交給你們了，這是你們最擅長辦的。另外，針對火星戰犯的審判，原則上是公平公正的，不過我們也有義務防止一些不利因素藉題發揮、影響我們為全體地球人伸張正義的事業。”
簡而言之，最高統帥部並不想做出什麼直接干預司法審判的事來，哪怕直接把全體火星戰犯判處死刑會得到99%以上的地球各國公民支援也一樣。為了在第二次地球火星戰爭結束後的全新國際秩序中塑造儘可能穩定的環境，遵守各項程式規定是必要的。然而，倘若那些被公認為罪大惡極、理應判處死刑的火星戰犯卻由於某些稀奇古怪的理由而得到無罪釋放，那對於地球聯合軍威信的打擊甚至還遠遠超過最高統帥部干涉審判。
對幾十億地球人的死亡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的火星戰犯會被無罪釋放，並不是什麼危言聳聽的說辭。【天堂隕落】事件發生前後的三十多年間，地球各地都出現過支援沃斯帝國或同情火星人的組織，這些組織的所作所為給全體地球人團結一致對抗沃斯帝國威脅的事業增添了數不盡的麻煩。雖然親火星派組織的活動在21世紀初伴隨著地球聯合軍的大力鎮壓而有所收斂，誰也說不清事態會在地球聯合軍結束全社會的高度軍事化後發生怎樣的轉變。
這就是尤金採夫上將把雅科夫列夫上校等負責內務工作的軍官找來開會的主要原因之一：最高統帥部希望在審判開始前就對火星戰犯們的量刑做出較為客觀的評估。如果最終的審判結果處在預料之內，那麼自然皆大歡喜；萬一部分審判結果不如最高統帥部所願（當然也等同違逆了全體地球人的意志），最高統帥部將會使用一些特殊手段確保得到一個公眾可以接受的結果。
還有一部分火星貴族和火星軍普通士兵被地球聯合軍囚禁在地月圈，針對這些人的審判工作會開展得稍微早一些，同時相關審判案例也會為雅科夫列夫上校等人制定處理那些還滯留火星的火星戰犯們的最終意見提供寶貴的依據。
引起法官和軍官們廣泛爭議的其中一個焦點是，是否該根據火星戰犯們的立功情況酌情予以減刑。反對者認為，絕大多數服務於地球聯合軍的火星貴族和火星軍普通士兵都是在被俘之後才不情願地給地球聯合軍工作的、並非真心願意反抗沃斯帝國，換言之，如果沒有被俘的經歷，那些人就一定會為罪惡的火星軍戰鬥到最後一刻。堅決反對以任何形式給火星戰犯們減刑的人很快就找出了他們認為最具有說服力的證據，那就是一度被地球聯合軍俘獲並在此期間確實曾經兢兢業業地為地球聯合軍工作過一段時間的第二代克魯提歐伯爵雷克斯，此人在被俘虜之前是沃斯帝國內部對待地球人態度公認最惡劣的貴族之一，而且非常熱衷於屠殺地球人平民的軍事行動。
“如果屠殺了幾十億地球人的這些火星戰犯可以免於被處決，那麼以後地球上就該徹底取消死刑。只要他們還活著，他們就根本不可能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懺悔，只會為自己苟活下來而暗自興奮、嘲笑著我們的心慈手軟。”各大媒體在世界各地進行了隨機採訪，受訪者普遍表示支援將全體火星貴族判處死刑，至於那些被火星貴族裹挾著參加戰爭而且不走這條路就沒法在沃斯帝國生存下去的火星軍普通士兵則可以根據情況判處無期徒刑或有期徒刑，“這可是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兇殺案，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和資格替幾十億死去的人們原諒這些牲畜。”
不過凡事可能總有例外，因為調查人員在分析檔案的過程中驚訝地發現，身為火星伯爵之一且和皇室聯姻的老艾露西亞伯爵傑弗里居然沒有在第二次地球火星戰爭中犯下戰爭罪行：這傢伙既沒有指揮火星軍，也沒有動員其領地上的平民參與到為戰爭做貢獻的軍事工業生產活動之中，甚至也沒有為火星一方甚囂塵上的滅絕地球人口號搖旗吶喊。不僅如此，對火星軍的月球基地上遺存資料進行了深度挖掘的地球聯合軍法律專家們還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那就是在十幾年前的第一次地球火星戰爭爆發期間還沒有將伯爵頭銜交給兒子的老艾露西亞伯爵除了命令登陸城進入地球外軌道之外從未下達過任何進攻地球的命令。
“……據說是因為吉爾澤利亞皇帝有地球人出身的情人這件事被發現了。老艾露西亞伯爵認為自己的女婿表裡不一、不值得信任，所以才在那場戰爭中臨時決定出工不出力。”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調查人員遠端聯絡了還在遠征軍艦隊內的吉爾斯·普萊斯，後者因為曾經聽扎茲巴姆伯爵說過當年的許多秘密而成為了最接近真相的準知情人之一，“並沒有要冒犯的意思，但是你們也會判他死刑嗎？”
——由於最高統帥部內務部隊負責特別調查任務的軍官們始終找不出老艾露西亞伯爵本人參加戰爭或危害地球人的證據，雅科夫列夫上校經過反覆斟酌之後決定，對老艾露西亞伯爵等不僅未參加侵略戰爭反而在毀滅沃斯帝國的戰爭中出了不少力的火星貴族而言，同時安撫當事人和廣大地球人平民的最妥善處置方式是判處緩刑並改為在家服刑。符合這一條件的火星戰犯寥寥無幾，具備伯爵身份的更是隻有老艾露西亞伯爵一人。雖然雅科夫列夫上校不認為那些堅持要把火星貴族（或至少火星伯爵）全部送上絞刑架的上級會允許他的報告這麼輕易地矇混過關，但年事已高又在火星大地震中嚴重受傷的老艾露西亞伯爵沒撐到2017年就於2016年12月去世了。臨終時，這位曾經是宇航員和科學家的前火星伯爵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幾十年來犯下的罪行，並懇求遠征軍將他的遺體或骨灰帶回家鄉安葬。
而人們永遠也不會知道身為皇親國戚的老艾露西亞伯爵究竟為什麼會轉而反對沃斯帝國了。倖存的第30太空控制師士兵們後來說，那好像和那個名叫蒲甘·明的傢伙控制火星後發生的一連串事變有關，但鑑於蒲甘·明已經死亡，自然無人能夠證明這種說法的真實性。
排除了老艾露西亞伯爵這一特殊案例的干擾後，接下來的審判工作變得順利了許多。幾乎所有參加入侵地球行動的火星伯爵都曾經多次下令用軌道轟炸消滅地球上的大城市，區別僅僅在於下令的次數多少而已。戰爭爆發之初選擇直接把登陸城降落到地球上的19名火星伯爵更是在戰爭開始時就奪走了數億人的性命，他們所犯下的令人髮指的罪行是之前人類歷史上的任何一名屠夫都無法辦到的。主張嚴厲處理火星戰犯們的地球聯合軍強硬派將領再次發言，要求將屠殺人員超過千萬的火星貴族一律判處死刑，而且沒有任何減刑考量。
——不過這其中也有例外。自稱並不敵視地球人而且一直以來對地球各地的文化有濃厚興趣的瑪祖卡伯爵羅伯特當時把自己的登陸城降落到了阿拉伯半島的無人沙漠裡，沒有造成當地人員死傷。此外，這位看上去對侵略地球並不怎麼上心的火星伯爵在那之後也沒有派出大量部隊四處征討，他給地球聯合軍帶來損失最多的一次戰鬥還要追溯到第30太空控制師在抵達火星之前的那場遭遇戰。因此，在火星戰役和驚天動地的大地震之中倖存下來的瑪祖卡伯爵最終於2017年9月被判處10年有期徒刑，服刑地點位於他先人的故鄉華沙。也許等到這位前火星伯爵出獄之後，他會認真地思考起自己封號的來源，並更加熱心地看待生養他先人的東歐大地。
——第二代克魯提歐伯爵雷克斯，則當仁不讓地成為了殺雞儆猴的目標。他的登陸城在降落日本時就已經造成兩千多萬人死亡，此後他和他的手下更是多次下令用軌道轟炸屠殺平民。雖然克魯提歐伯爵聲稱部分軌道轟炸其實是扎茲巴姆伯爵安插在他手下的間諜所為，由於扎茲巴姆伯爵等當事人已經全部死亡，特別法庭只能將其視為克魯提歐伯爵的狡辯。與此同時，最高統帥部的高階將領們對克魯提歐伯爵被俘期間給地球聯合軍做出的貢獻進行了評估，結果也並不怎麼樂觀。綜合來看，克魯提歐伯爵為地球聯合軍做出的貢獻無限接近於零，他所主持的宣傳戰和招降工作也沒有起到什麼效果，而且包括巴蘭尼科夫上將在內的大人物認為這傢伙還需要為艾瑟伊拉姆公主於月球戰役期間又落入火星軍之手負責。2017年12月，克魯提歐伯爵被判處死刑，並於次年3月在馬加丹被處決。
“他們不會追究死者或是死者家屬的責任。”臨刑前，曾經在一段時間內奉克魯提歐伯爵為領主的吉爾斯前去看望對方，說自己會好好照料克魯提歐伯爵留下的子女。“俄國人想要把他們都扔進特別的學校裡進行教育，我想那並不太適合他們……即便不談思想灌輸這回事，如果你還想讓他們以後記得你、讓他們按著貴族的方式生活，首先就得讓他們和真正的貴族接軌。”
“勝利者擁有一切，而失敗者會失去一切，這沒什麼好說的。”死到臨頭的克魯提歐伯爵看上去很淡定，這讓他面前的吉爾斯很難想象對方在得知長子克蘭凱恩的死訊後痛哭流涕的模樣，“我們否定他們的一切，他們也否定我們的一切，非常公平。不過，我很懷疑你兌現承諾的能力，吉爾斯爵士。”
吉爾斯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質問了。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那些自感死期將至的火星貴族們都會用最惡毒的語言來攻擊他、攻擊這個得以獨善其身並置身事外的叛徒。和其他被俘之後被迫給地球聯合軍工作的火星貴族不同，吉爾斯是在戰場上臨陣倒戈的，而當時參加月球戰役的邁克爾·麥克尼爾等人聲稱吉爾斯自始至終都是地球聯合軍安插在火星軍內部的間諜，這一說法後來也得到了已故的莫伊謝耶維奇准將等人認可。並不打算把對火星戰犯的審判變為滅絕火星人特別行動的最高統帥部於是樹立起了以吉爾斯等人為代表的正面模範，免得公眾對火星人的敵意持續發酵成為未來可能開展的對火星的下一輪科學考察和殖民行動的敵意。
“請別那麼擔心，伯爵閣下。戰爭結束了，這也意味著全人類團結一致的時代快結束了。”吉爾斯面不改色地說著讓旁人聽了必然懷疑他眼下立場的話，“沃斯帝國自然有許多毫無意義的傳統，不過您的部分教育精神在我的故鄉……很受歡迎。當然，我得先徵求您本人的意見，如果您不介意讓您的兒女以婚姻方式巧妙地拿到其他貴族的繼承權，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機會不是該留給你自己嗎？”滿臉滄桑的克魯提歐伯爵冷笑著，他自認為早就看穿了吉爾斯的真面目。一個反覆無常的投機者、一個看似總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但卻奇蹟般地笑到了最後的梟雄——用這個詞來形容吉爾斯準沒錯，能夠活著以自由身迎接戰爭結束的火星人遠遠比看似風光的火星伯爵們成功得多。“幫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只會讓你惹上更多的麻煩。”
“我的新朋友羅根·謝菲爾德，是一個很愛錢的人。他幾乎會抓住每一個機會從別人手裡奪取更多的資源，但據他自己所說，這並不是因為他真的很喜歡金錢或是各種物資，而是因為既然即便他不做也遲早有人要做、要用這些資源做更不堪的事，那還不如由他來做呢。”吉爾斯抖了抖身上的大衣，發洩著內心的煩躁。他沒有辦法在這裡喝紅茶或咖啡，畢竟這裡是看管死刑犯的監獄。“雖然這幾乎就是狡辯，他的部分觀點倒是提醒了我。在我看來，如果說沃斯帝國做錯了什麼，它錯就錯在成為了那個霸佔了資源卻沒法利用它們的人。問題是，霸權沒有永恆，犯這錯誤的也不止會是你們。掌握著地球聯合軍的俄國人今天看起來風光，誰能說得準十幾年以後的事情呢？十幾年以前的您會料到沃斯帝國的毀滅嗎？”
“料不到。”
克魯提歐伯爵苦笑著，他不想再對自己或是人類的未來發表什麼高談闊論了。曾經視地球人為劣等種族的【火星人】，如今徹底從神壇上跌落，成為了受到全世界唾棄的棄民，這樣的下場顯然也是雷列加利亞皇帝等人始料未及的。無論是高等種族的幻想還是艾瑟伊拉姆公主追求和平相處的願景，都已經化為烏有，只要稍微想想這些，一切自尊都被粉碎的克魯提歐伯爵就忍不住要落淚。他既沒能幫助沃斯帝國贏得戰爭，也沒能幫助艾瑟伊拉姆公主實現願望，到頭來一事無成地成為了階下囚，並不可避免地將要迎來恥辱的人生結局。
“……還有什麼遺言嗎？”
“照顧好他們。以後也不用告訴他們給我報仇。”
“您就是想要找人給您報仇，也沒法確定具體目標。”吉爾斯啞然失笑，“我呢，不會勸他們給您報仇，也不會勸他們不給您報仇。他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發生。也許，他們會成為在敵人的屍體上吃得腦滿腸肥的幸運兒，到時候他們說不定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給你著書立傳了。”
後記B（2/5）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