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就是讓我們的大腦代替了畢賽德·佩恩那一整套戰爭演算法的其中一個環節，普通人是根本做不到的。”說著風涼話的麥克尼爾自己也做不到，他頂多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看清大致內容並憑著自己的直覺和本能做出反應、躲避敵人即將到來的攻擊或馬上向敵軍可能出現的位置開火。追隨著他的其他白色塗裝KG7甲冑騎士機甲把戰場包圍得密不透風、每一發炮彈或導彈都能精確地給敵人打擊，很快就將躲在廠房內的敵軍打得抱頭鼠竄，那些剛想要藉機反擊的火星軍士兵們不得不狼狽地退回了地下掩體內。“那克魯提歐伯爵是怎麼……算了。第二階段完成，羅根。準備投入步兵參戰。”
“收到。”羅根向【丟卡利翁號】傳送了訊號，讓艦屬機動部隊的步兵前去工廠廠房內部將剩餘的敵人消滅乾淨。他們不能不管不顧地破壞廠房或是乾脆把一切炸平，這裡仍有值得他們重視的戰利品。“……作為你們的戰友兼長官，我要給你們一句忠告。【塔爾西斯系統】本質上依靠我軍的超級計算機來實現預測，我們身上的裝備都沒有那樣的功能，如果訊號傳輸狀況不好，它就不會起效，或者只會顯示已經過時的預測結果。”
“你就放心吧，謝菲爾德准尉。”馬里奧·曼巴早在聽麥克尼爾說【塔爾西斯系統】可以初步為他們所用時就已經高興得上躥下跳了，“這些火星人也該嚐嚐被自己的科技制裁的滋味了，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傳統意義上的陸戰，無論是以步兵為主的巷戰還是在更開闊地帶的複雜戰鬥，都是地球聯合軍的強項。那些從非洲的混亂地區被臨時徵召入伍的黑人士兵們，幾乎不需要經受什麼訓練就能和火星軍士兵們鬥得旗鼓相當。這種【優勢】直到火星軍開始大量徵召僕從軍之後才消失，那時為了在火星軍的嚴苛統治下避免被活活餓死而不得不加入僕從軍的地球聯合軍俘虜、逃兵或是乾脆在敵人的槍口下被強徵入伍的不幸者憑藉著他們原本具備的戰鬥素質在許多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無暇顧及的戰場上多次挽回了火星軍的敗局。在那之後，地球聯合軍又加強了對新徵召士兵的訓練，以維持其數量和戰鬥能力雙方面的優勢。
遵照約定沒有親自加入戰鬥的麥克尼爾進入工廠內，在通往地下的入口附近守候著。他需要了解地下的具體戰況，而且只會在自己認為有必要的時候才插手。
“瞧啊，地球人和火星人唯獨在這方面有著令人驚訝的共性。我們雙方都已經適應了在地下生活和戰鬥……也許人類在未來半個世紀或一個世紀之內最可能的歸宿不是邁向宇宙而是迴歸地下。”透過戰友們的頭盔拍攝到的畫面瞭解地下情況的麥克尼爾煞有介事地點評著內部陳設，他指著牆壁上奇怪的裝飾還有臥室、武器庫等設施內的建築格局對羅根說，這風格一看就是火星人安排的，“火星人也許不適應地球上的一切，唯獨不可能不適應地下。”
“【塔爾西斯系統】對個體的作用效果也許會因為資料傳輸速度的差異和個體戰鬥素質不同而無法達到預期，但從總體上來看，我軍對抗敵軍時的損失很快就會大幅度下降。”羅根·謝菲爾德站在麥克尼爾身旁，他會在麥克尼爾發現敵軍訊號後馬上制定出合適的戰術並將其告知下方的黑人士兵們。當然，是在合適的時候。“可惜之前的傷亡還是太高了，邁克。不然，一支完全由黑人組成的部隊若是能夠在戰場上取得更好的戰績，對於俄國人和全世界來說，都是不錯的宣傳案例。”
“界塚伊奈帆……只會有一個。”麥克尼爾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日本學生兵們之中的佼佼者。即便接受著相似的教育和訓練，身體素質和智力方面也沒有過大的差距，但那些和伊奈帆條件相同的同齡學生兵們想要達到其水準卻簡直遙不可及。即便將伊奈帆是所謂的優等生之類因素考慮在內，也並不能說明什麼，要知道真正的天才諸如埃貢·舒勒等人在這個年紀早就已經拿到了至少一個博士學位或去當大學教授了。“實在是奇妙的感覺，不是嗎？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投入一件事之中、只為此而活，對世上的大部分人來說還是太遙遠了，即便對於這場災難的受害者而言也是如此。”
“他……真的是為復仇而生活和戰鬥嗎？”羅根低語著，他的話也引起了麥克尼爾的思考，“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不準，邁克，但我想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他並非是一個復仇者，甚至並非是一個你竭力扮演的那種復仇者。”
地下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驚喜地發現這次的戰鬥確實比以往容易了許多。得知敵軍的位置並不算什麼，摸清敵人持有的武器裝備也僅僅只能使得地球聯合軍計程車兵們避開一部分可能發生的慘劇。只有人心是憑藉任何常規的偵察手段都無法看透的——過去如此。現在，得益於地球聯合軍的新傑作，士兵們甚至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預判火星軍的行動路線，並據此提前佈防或是伏擊，這也減輕了那些被臨時提拔到前線戰鬥指揮崗位上卻根本不懂指揮計程車兵們承擔的壓力。
既然已經克服了實戰中除了敵人自身因素外的一切阻礙，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弗蘭克·丹尼爾斯當即採取了更為激進的戰術，號召戰友們利用【塔爾西斯系統】的預判功能持續進攻、打亂敵人的部署。他的想法得到了自信心膨脹的戰友們一致支援，眾人在迷宮一般的地下設施中靈活地繞開了沿途所有敵軍的阻擊、趕到了其中一處通向下一層的通道並將其關閉，從而和其他位置的友軍一同將這一層的全部敵人困在了原地。接下來，等待著這裡的火星軍和僕從軍的將會是無比殘酷的血戰。
“要是早些有這東西……大家說不定就都能活下來了。”麥克尼爾已經沒有興趣逐一記住那些名字，但馬里奧·曼巴很清楚，從莫三比克走出來的其實只剩下他和丹尼爾斯了。和嚮往著【祖國】的丹尼爾斯不同，踏上了合眾國的土地後，馬里奧·曼巴的戰鬥意志有所動搖。要繼續戰鬥下去、為自己的親人報仇，他從未動搖過，但他也不會奢求著地球聯合軍真的能夠殺到火星。“丹尼爾斯，沒必要停下。這系統，比老大說的要好用多了。他大概是怕我們損失太大才會勸我們謹慎些……可也謹慎過頭了。”
“敵人也許沒掌握證據，可這一次……他們還是會發現我們和以前不一樣了。”丹尼爾斯執意勸戰友們不要急於進攻，他和同伴們說，火星軍就算再蠢也會發現這次地球聯合軍就像未卜先知一樣能夠精確地發起每一次進攻，“遲早都要暴露的，晚暴露當然更好一些。”
……然而丹尼爾斯的剋制並沒有什麼用，以極小的代價就攻陷了地下一層的其他士兵們爭先恐後地向下進發，於是黑人士兵們也只得跟上。他們在地下設施中發現了部分疑似太空載具部件的龐大工業垃圾，並將它們帶回了地表、交給了地球聯合軍的技術人員處理。
只受了點輕傷的丹尼爾斯將自己從敵軍身上繳獲的幾部通訊裝置交給了等候在地表的麥克尼爾。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的黑人士兵嚴肅地向長官報告，其中的記錄證實火星軍很有可能已經發現了地球聯合軍在此次戰鬥中的異常表現。
“他們也把情況報告了其他敵軍。”
“好，知道了。”麥克尼爾又確認了一遍儲存內容，揮手打發丹尼爾斯離開，“這次你們表現得很不錯，要知道有些隊伍的傷亡仍然和以往持平……甚至有過之。去照顧受傷的戰友吧。”
“在這裡測試它也許……不是個好主意，長官。”已經轉身離開的丹尼爾斯鼓足勇氣，又回到麥克尼爾身旁，憂心忡忡地向麥克尼爾講明瞭自己的憂慮，“我理解它需要實戰來測試，可在至關重要的戰場上使用它才能給敵人致命一擊。”
“在【丟卡利翁號】出現之後，敵人會預設落入我軍手中的Aldnoah裝備都已經被破解了。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們對此缺乏準備，並非可取的心態。”麥克尼爾三言兩語又把丹尼爾斯打發走了，“專心考慮怎麼讓你和你的人活下來，這是對你們來說最有用的事。”
摸不著頭腦的黑人士兵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在他身後，麥克尼爾注視著他背影的目光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他沒說錯，邁克。”
“也沒說對。”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