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火星軍會如何反應,那是另一個問題。
看到吉爾斯逃得無影無蹤,麥克尼爾收起了鏈鋸。臉上浮現出了曖昧不清的笑容。他按了一下耳畔的耳機,揮手示意跟隨在身後的黑人青少年兒童兵們轉移陣地。
“……吉爾斯爵士,我是特洛伊亞德。”就在吉爾斯幾乎絕望的時候,斯雷因終於恢復了和他之間的聯絡,雖然有些晚了,“聽說戰況對我軍非常不利,我已經返回登陸城,正在前往內部區域。”
“聽我說,敵人帶著艾瑟伊拉姆公主進入了登陸城,看樣子是想要直接停止Aldnoah引擎運作。”吉爾斯搞不清之前和他們一直失聯的地面部隊是什麼時候得以恢復和外界聯絡的——好像是在登陸城的通訊中心被敵軍控制之後不久。“我在盡力阻止他們,但我的人都戰死了。你不要輕舉妄動,先想辦法把可調動的人員集中到控制室,就說是我的命令……等我去和敵人接觸之後,再行動。”
一面對斯雷因吩咐行動要點、一面健步如飛地沿著另一條快坍塌的道路折返到控制室另一頭的吉爾斯結束了通訊,舉起步槍瞄準從前方電梯井中爬出的地球聯合軍士兵開火,成功地擊斃了兩名敵軍。他沒有時間去封鎖這些漏洞,如果不能阻止地球聯合軍攻入控制室,一切都白費了。
控制室外側的火星軍士兵們和從登陸城內各處臥室撤退到這裡的火星貴族們試圖封鎖所有通道以阻止地球聯合軍攻入,但和他們保持通話的吉爾斯指出,如果派遣步兵佔領控制室的嘗試失敗,地球聯合軍極有可能直接把附近炸開,屆時誰也活不成。順著他早已在腦海中演練過的路線,吉爾斯·普萊斯終於成功地迂迴到了控制室外圍。到了這裡之後,他反而失去了對局勢的控制權:火星伯爵們不在,其他比他更受重視而且還擁有部隊的火星貴族的話語權更大,失去了領主又沒有手下的吉爾斯夾在他們之前,只能充當無所事事的聽眾。
“各位,敵軍……敵軍正在攜帶秘密武器前往這裡。照目前的情況,我們是守不住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們的秘密武器奪走。”面對著這群各懷鬼胎的火星貴族,吉爾斯不敢再提刺殺事件的事,“讓我帶上十幾個人去突圍,順便把最棘手的麻煩解決掉。”
“你是說要我們拋棄登陸城逃跑嗎?”其他火星貴族的手下或許不會介意,但扎茲巴姆伯爵的部下就沒法這麼淡定了,“集結了5家的兵力卻還落到如今的局面,當時提議聯合作戰的好像就是你——”
“喂,難道是我通知地球人在這裡放那麼多核彈的嗎?”吉爾斯暴跳如雷,掄起克魯提歐伯爵平時最喜歡用的鞭子把指著他罵開的幾名火星軍士兵打得皮開肉綻,“都別吵了!我再重複一遍,我去阻止他們關閉Aldnoah引擎,一旦行動結束,你們也立即撤退,把這空殼子丟給他們也無所謂,反正他們用不了。”
有一些已經失去了領主的火星軍士兵同意和吉爾斯一起行動,這些人順著原來的路線又迂迴到了扎茲巴姆伯爵的臥室外圍,並在附近找到了斯雷因帶來的援軍。示意斯雷因待命後,吉爾斯帶領數名士兵上前,試探由麥克尼爾組織的突擊隊後方的防禦能力。在已經人去樓空的臥室外,他快速地擊斃了守在門口看守公主的地球聯合軍士兵,並打算在麥克尼爾折返之前趕快帶走公主。
“殿下,我是塞東尼亞伯爵的部下吉爾斯·普萊斯爵士。”吉爾斯走進臥室,雙眼沒有看向角落裡的公主,而是不停地盯著臥室各處的出口和密室,唯恐地球聯合軍突然出現,“請您和我們一起——”
話音未落,公主舉起手槍,瞄準吉爾斯快速連開三槍,一槍順著胸腔穿過,第二槍從腰部打入,第三槍則擊中了大腿。扭曲著面孔倒在地上的吉爾斯痛苦地嚎叫起來,他怎麼也沒想明白自己遭遇了什麼,但至少有一個事實是可以肯定的:艾瑟伊拉姆公主現在是他們的敵人。
“……我受夠了!”身中數槍的爵士被後續趕來的手下拼死抬走了,而他自己還在不住地抱怨,“特洛伊亞德,或者其他什麼人也好,給我把那冒牌貨斃了!快去!”
斯雷因·特洛伊亞德慎重地對吉爾斯說,現在從後方突破不太明智,不如返回正面戰場,想辦法和友軍會合之後尋找出手的的機會。險些昏過去又感覺肺部已經隱約穿孔的吉爾斯有氣無力地同意了,他讓斯雷因把自己轉移到安全通道附近,並和那些負傷的火星軍士兵一同看守此處。
“……是嗎?我知道了。”把一名躺在屍體中裝死的火星貴族拖出來的麥克尼爾跨過了通向控制室的最後阻礙,那些沿著高臺和階梯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躺在途中的屍體見證了地球聯合軍將士們的英勇奮戰,“差不多也該準備最後一環了……你確定他還有能力行動嗎?”
“都不是要害。以普萊斯將軍的體質,應該不至於喪失行動能力,而且現在的他並非是會被單純的劇痛打倒的戰士。”羅根·謝菲爾德和老格蘭傑順著通風管爬出,他們下方的機庫已經落到了地球聯合軍控制之下,“外面的【丟卡利翁號】也已經重創了你原先的對手,現在只差核心部分。等你的好訊息了,邁克。”
麥克尼爾放下耳機,讓身後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護送穿著防彈衣的艾瑟伊拉姆公主前往控制室。在他兩側,興致勃勃的黑人青少年兒童兵們正在把此次戰鬥中被擊斃的火星貴族們的屍體排列起來。著實過了一把砍貴族腦袋癮的馬里奧·曼巴笑著和同伴們說,這一次消滅的火星貴族數量足足有以前的好幾倍,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讓他渾身上下發熱。
“那是毒癮發作了,夥計。”麥克尼爾不留情面地從他後方走過並給他的頭頂來了一巴掌,“回去趕緊戒毒,我說的。”
地球聯合軍士兵們護送艾瑟伊拉姆公主進入控制室,停留在了控制檯下方。火星人啟動或停止Aldnoah引擎時還要裝模作樣地說些話,這是並不太注重這些禮儀或儀式感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無法理解的。以為這場戰鬥將就此結束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鬆懈了許多,但登陸城內部持續不斷的小規模爆炸和艦體本身的晃動阻止了他們過早地從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之中解脫。
幾乎在這些看守現場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的精神剛好同時神遊天外的那個瞬間,斯雷因·特洛伊亞德帶領又一群火星軍士兵們殺了進來。由於有著指揮台阻隔,他們沒有立即和後方的地球聯合軍士兵交火,而這些忐忑不安的火星軍士兵們都看到了位於頂端的艾瑟伊拉姆公主。
剛打算協助地球聯合軍關閉Aldnoah引擎的公主也看到了從下方出現的這些不速之客。認清為首之人的相貌後,她驚喜地睜大了眼睛,但這份喜悅在持著手槍的斯雷因看來卻充滿了另一種意味。和父親一同從地球逃往火星的斯雷因已經失去了一切,而現在,那個能夠讓他在克魯提歐伯爵多年的虐待和毒打中堅持下來的笑容也已經變了形。
“斯雷因——”
一聲短促的槍聲打破了指揮室內的沉寂,斯雷因身旁的一名火星軍士兵雙眼無神地倒下了。看到了那槍口就在公主身前的斯雷因身不由己地舉起了槍,扣下了扳機。
“……閉嘴,冒牌貨。”
指揮室內頓時槍聲大作,從後方趕來的地球聯合軍士兵們擠到控制檯前方,將未能佔據有利位置的火星軍士兵們又重新趕了出去。混戰之中,有人終於想起,停止登陸城Aldnoah引擎運作的目標似乎徹底失敗了。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老格蘭傑有些憂慮地從登陸城的缺口處觀察著外面還在和地球聯合軍戰鬥的那些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他決心返回空中戰場,去協助飛行員們對付殘存的火星貴族們。就在這時,麥克尼爾傳遞來的最新訊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是普萊斯將軍開的槍】?”
“可能是計劃出現了偏差,情況和我設想的有所出入。”麥克尼爾走上控制檯,和戰友們一同將中槍負傷並昏迷的公主抬走。他身上已經有了太多人的鮮血,再多一些也無所謂。“先前我並不方便下結論,現在我可以說,也許是李林刻意要把他留在那邊的。”
“我們早就該做好誤會長期化的準備……這次你已經把他嚇到了某個程度,不是嗎?”終於有機會點燃香菸的羅根·謝菲爾德回到了KG7甲冑騎士機甲的駕駛艙中,“把你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趕快回來。外面還有不少行走的勳章等著我們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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