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1：生命守護者（13）
【好的政治環境源於愛——對國家、對城市、對公民的愛。然而，通常情況下，我們當且僅當在遇到相反的概念時才能理解它。沒有黑暗，我們就無從感受光明。】——迪迪埃·博尚，2022年。
……
“接下來要說的是絕密。”這天上午，被公認為馬達加斯加的地球聯合空軍部隊中駕駛技術和戰績都排在當之無愧第一位的馬爾科姆·格蘭傑把身旁的飛行員們聚集到一起，忽然對戰友們說，自己剛剛得知一個重磅訊息，“……以防萬一，先問一句，你們看過那種以類似蟲子的外星人為敵對勢力的科幻小說或電視劇或電影嗎？就是那種只要把腦蟲或是蟲王或是蟲後消滅便可以結束戰爭的很流行的故事。”
“當然看過。”飛行員們沒好氣地抱怨了幾句，他們還以為老格蘭傑有什麼高論呢，“怎麼，你想說敵軍和科幻故事裡的各種蟲族一樣？”
原美軍王牌飛行員搓了搓雙手，拉過房間裡的白板，在上面隨意畫了幾條線，“火星貴族的Aldnoadnoah裝備都會瞬間停止運作，這也是15年前第一次地球火星戰爭結束後我軍透過觀察月球殘骸殘存敵軍活動狀況得出的結論。”他以極快的語速說了一連串的話，快得讓戰友們幾乎沒聽清，“現在我要說的是，這37名火星伯爵對於各自的部隊來說也有著相同的作用。因此，如果我軍要解決莫三比克的敵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擊斃塞東尼亞伯爵。”
由於老格蘭傑的語速實在太快，他的戰友們有一多半還沒理解他說了什麼。“等等，你是說……火星伯爵在整個幾乎不存在的指揮系統中的地位近似於他們的皇帝？但……”說到這裡，幾名已經反應過來的飛行員面面相覷，他們好奇老格蘭傑從何處得知了這些所謂的絕密，更好奇這些看上去輕描淡寫的結論是地球聯合軍付出了多麼慘重的代價之後才總結出來的。“……沒聽說過這樣的事。訊息可靠嗎？”
“當然，這是將軍為我們提供的最新機密。”羅根輾轉發給莫伊謝耶維奇准將的訊息都會經老格蘭傑先篩選一遍，從某種角度來說，老格蘭傑才是真正掌握絕密情報的人，“雖然這個結果讓我也很意外，我想大家也明白我們該做什麼。以這個目標為前提改變訓練和制定的計劃，同時絕對不能讓敵人看出我們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以叛逃人員的身份潛伏在登陸城內部的羅根最近可謂給地球聯合軍立下了大功，他不僅打聽到了許多絕密情報，還利用火星軍內部的資訊差唆使莫三比克的火星軍去邊境地帶剿滅名為地球聯合軍游擊隊實際上很有可能和其他地區的火星軍合作的叛徒。儘管從屬於不同火星伯爵的火星軍為此大打出手，但迄今為止火星軍還沒有對此產生額外懷疑，火星貴族之間的武裝衝突和決鬥也十分常見。
最重要的是，羅根已經成功地找出了整個莫三比克的火星軍最致命的弱點。只要殺死塞東尼亞伯爵尼科斯特拉託斯，莫三比克地區的火星軍將瞬間喪失幾乎全部戰鬥力、成為任地球聯合軍宰割的肥肉。想要早日結束火星人帶來的這些鬧劇的老格蘭傑於是決定和戰友們商議新的對策，確保他們能夠在塞東尼亞伯爵本人出戰的情況下將其消滅。
但另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馬達加斯加的地球聯合空軍飛行員們眼前。塞東尼亞伯爵本人駕駛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還沒有出擊過，莫三比克的地球聯合軍缺乏相應的情報，也談不上反制。然而，老格蘭傑卻以自己見到過的其他輔助型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的特殊功能為例，斷定塞東尼亞伯爵本人的座駕擁有相似但更強大的特殊功能或需要這些輔助型機甲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大功效的能力。
“敵軍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的特殊功能，理論上基本不會出現重合，但在上個月初到現在為止的交戰過程中，我們已經發現敵軍有多架疑似擁有同一能力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儘管還沒有得到羅根的確認，老格蘭傑憑著自己的經驗和對火星貴族們的推測斷言，用來對付這些輔助型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的戰術也可以拿去對付塞東尼亞伯爵，“……世界各地的友軍匯總來的情報，也或多或少地支援我剛才的觀點。”
“好好好，你是我們之中第一個摧毀過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的人，所以你說了算。”其餘飛行員們並不想和老格蘭傑爭論。一旦飛行員們為彼此之間的觀點爭執不下，老格蘭傑就會提出拿戰績一決高下。毫無疑問，這裡的飛行員之中沒有人能和老格蘭傑相比，久而久之，沒法在戰場上發揮和老格蘭傑同等作用的其餘飛行員也只得預設了馬爾科姆·格蘭傑的領袖地位。“不過，除了用駕駛技術和敵人硬拼之外，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對付它們嗎？上次實在是太驚險了。”
馬達加斯加的地球聯合空軍部隊第二次擊落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時，老格蘭傑並不在場，他的戰友們依靠他第一次的成功經驗和敵機的外觀而採用了類似的戰術，在此期間險象環生，而敵人的支援也近在咫尺。事實上，載譽歸來的飛行員們很快承認，他們的勝利有一定的運氣因素，如果當時他們沒能恰好躲開敵人的第一次攻擊，也許接下來的戰鬥就將以參加任務的飛行員全軍覆沒告終。
有第一次勝利就會有第二次勝利，接下來將會是第三次、第四次……一些信心十足的飛行員大言不慚地說，如果塞東尼亞伯爵執意長期躲在登陸城裡當縮頭烏龜，那麼等到地球聯合軍把其麾下的所有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摧毀之後，那傢伙總還是要親自來面對戰局的。當然，老格蘭傑還不至於狂妄到那種地步，他把那視為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採用的【戰術】。相反，他比較傾向於以麥克尼爾的地下突擊攻勢為訊號，加上羅根的裡應外合，確保將塞東尼亞伯爵本人格殺在登陸城內。假如那傢伙有機會登上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和地球聯合軍交戰，即便地球聯合軍最終取勝，損失也不見得會低於預期。
位於克利馬內的登陸城外部似乎有一層奇怪的護盾。地球聯合軍的戰鬥機過於靠近時就會和友軍失去聯絡，發射的導彈（甚至是核導彈）也會失靈。南非的地球聯合軍曾經嘗試用提前引爆核彈的方式摧毀登陸城，不過除了給周圍的廢墟造成更嚴重的破壞（還造成大量無辜平民傷亡）之外，並無任何效果。
如此一來，地球聯合軍所剩下的用於緩慢削弱敵軍有生力量的辦法十分有限。馬達加斯加的地球聯合空軍部隊不得不以1000%的警戒狀態隨時待命，只要敵人的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離開登陸城保護範圍，他們就會立即出擊、嘗試著將落單的敵機殲滅。
火星軍雖然沒什麼現代意義的指揮系統，卻不會對近在咫尺的威脅視而不見。進入8月，莫三比克的火星軍數次組織了對馬達加斯加的偷襲行動，接連破壞了幾個地下機場。要不是因為馬達加斯加的地球聯合軍總能及時接到情報並轉移陣地，這會莫三比克的地球聯合軍就只能孤軍奮戰了。認為一直躲下去不是辦法的老格蘭傑在敵人上次來襲時力排眾議，試圖說服長官集中基地內的航空兵力迎戰敵人、正面擊退火星軍三架Aldnoah機甲的進攻，雖然他的建議沒有得到採納，但一直關注著戰況的莫伊謝耶維奇准將卻在這時直接向基地負責人下達了出擊命令——結果，訓練有素的地球聯合軍飛行員們成功地在空戰中將三架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全部擊傷，並聲稱即將向戰場上發射核彈，從而嚇退了因座駕受損而不知所措的火星貴族們。在那之後，克利馬內的登陸城已經連續數日沒有派遣部隊來馬達加斯加搜尋可疑目標了。
儼然成為了眾星捧月的中心的馬爾科姆·格蘭傑沒有沉醉於眾人對自己的吹捧。不打敗萬惡的火星軍、不消滅這些自認為高等種族的侵略者，他所獲得的一切都將迅速隨風而逝。晚年以溫和而著稱的美國空軍將領投入到了不知疲倦的工作中，每一次交戰記錄都值得他仔細分析，哪怕能從中找到半點接近敵方Aldnoah甲冑騎士機甲特殊功能本質的線索，都意味著他和他的戰友們在戰場上承擔的風險將會小一分。
“長官，這是……更改後的模擬訓練方案，還請您幫我們修訂一下。”和戰友們討論過後，老格蘭傑立即前去尋找基地負責人。他們沒有進行實地訓練的環境，只能在地下的模擬裝置中測試戰術的可靠性。“……早些打敗這些火星瘋子，我們又可以奪回自由的天空。”
“好，我會認真檢查的。”同樣穿著駕駛服的空軍少校頭疼地捏著鼻樑，“……有件事，我一直沒想明白。你說，火星人的公主到底是被誰暗殺的？”
“是火星人自己暗殺的。我們沒有在這時動手的理由，只要一直和火星僵持下去，所謂的沃斯帝國就會因為低生育率、日漸降低的人均預期壽命和輻射病而自然消失。”老格蘭傑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在這時突然提起這件事，想必自己的長官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只要殺死一名火星伯爵就能事實上癱瘓其軍隊】的結論。
“這很荒謬啊。火星的皇室成員，之前就只剩下兩個人，而老皇帝已經身患重病、看起來一副不久於人世的模樣。”蹲在戰鬥機旁的少校嘆了一口氣，“火星人可以拿他們的公主作為發動戰爭的祭品，但這樣一來哪怕他們打贏了，一旦老皇帝病逝，所有的Aldnoah裝置都會停止運作。我知道他們普遍沒受過教育，可這些人居然做這種完全不考慮後果的事，實在是太荒謬了。”
“那也許是因為……”馬爾科姆·格蘭傑的頭腦運轉得飛快，他其實早就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並和麥克尼爾分別討論過了不同的結果，“也許公主根本就沒有死在【暗殺】之中，所謂的和平主義外交不過是她為了給沃斯帝國爭奪未來而向我們刻意塑造的假象，而她本人也是同謀之一。又或者，火星方面其實還有其他未被公眾所知的皇室成員，相應的保密措施很可能是為了避免我軍透過暗殺公開的全部兩名皇室成員來消滅他們自娛自樂的帝國而特別制定的。”
……同樣的疑惑，也徘徊在羅根·謝菲爾德的心頭。
公主是被萬惡的地球人暗殺的，這是沃斯帝國對內部的宣傳。羅根·謝菲爾德和麥克尼爾都認為沃斯帝國很有可能利用艾瑟伊拉姆公主出訪地球的機會做些手腳來獲取戰爭藉口，但暗殺事件被兩人一致認為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且不論雷列加利亞皇帝能否忍心用自己唯一在世的親人制造開戰理由，沃斯帝國皇室的特殊性還在於他們的生命和全體Aldnoah裝置息息相關。然而，被麥克尼爾認為最瘋狂的情況卻真的發生了，這令羅根不得不感嘆世界的奇妙。
但看似瘋狂而荒謬的表象下，也許還隱藏著什麼更為恐怖的真相。對火星的真實情況非常好奇的羅根一直旁敲側擊地向吉爾斯打聽相關情報，不過吉爾斯總以【自己來到這個平行世界之後還從未真正去過火星】為由聲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面對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的吉爾斯無意中透露出的戒備，羅根選擇了靜觀其變。他抓住每一個和吉爾斯交談的機會，暗示對方，自己將會用一身本事協助吉爾斯爵士在沃斯帝國獲得更高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