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如果有用，你們以前也不會那麼被動了。”羅根的表態沒有讓吉爾斯如獲至寶，他從麥克尼爾轉述的經歷中瞭解到，自己的戰友們以前在其他平行世界的日子也不好過，而且多半都要靠著鑽空子才能獲得些許對局勢的掌控力，“李林可能不會允許我們碰上一夜暴富之類的機會。”
“或許他在鼓勵我們從規則中尋找漏洞。用常規的方式立功是不夠的，要立就立大功。”羅根已經逐漸適應了火星人——準確地說，是火星貴族——的飲食，除了口味比較怪異而且成本高昂之外，和地球上的差異也不大。“比如說，解決沃斯帝國的繼承危機。”
“想開玩笑就最好換個話題。”吉爾斯聽了，愣在了餐桌上，“艾瑟伊拉姆公主被刺殺之後，沃斯帝國事實上已經陷入絕境了。皇帝的身體健康每況愈下，這些伯爵們要是不趁著老頭子病死之前把地球打下來，沃斯帝國就會徹底完蛋。想幫皇室添枝加葉的貴族倒是不少，可他們總不能把死人復活再讓死人繁育後代吧？”
“你看，開玩笑的其實是你。”羅根津津有味地嚼著牛排，含混不清地說著，“誰說皇室只剩下皇帝一個人了？這只是你或者其他大部分火星貴族單方面的推測而已。”
“……皇室還有……其他成員？”吉爾斯爵士陷入了沉思之中。雷列加利亞皇帝在妻子於遍及火星開拓團的反地球叛亂中喪命後就沒有再結婚，也沒有其他情人，其子嗣也僅有二代皇帝吉爾澤利亞一人。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吉爾澤利亞身上，這位二代皇帝和火星三十七伯爵家族之一的艾露西亞家族聯姻後也僅有一個女兒。然而，以上皆是對外公開的情報。“你是說……私生子或者私生女？”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羅根·謝菲爾德順著吉爾斯的想法說了下去，“不管在地球上搶到了多少戰利品，如果皇帝再出現什麼意外，哪怕只是因重病導致的昏迷……都可能讓火星軍直接陷入全軍崩潰的絕境之中。然而，沃斯帝國最尊貴的三十七名伯爵卻要麼在攻打地球、要麼在地球外軌道或月球監督戰況，彷彿對【國內】的情況完全不關心……”
羅根的一席話令吉爾斯茅塞頓開。恢復了年輕的英國爵士對羅根坦誠，自己之前也考慮過火星軍不正常的反應可能意味著艾瑟伊拉姆公主遇刺身亡對於火星而言並不那麼【致命】，但和同僚討論這些內容等於大逆不道、公然向理論上神聖不可侵犯的皇室挑釁。如今羅根提出了同樣的觀點，他也終於不必擔心火星軍在前線血戰時突然集體癱瘓了。
“總之，坐視別人掌握大權是很不明智的。權力和財富這種東西，你不去拿，就一定會落到別人手裡。”羅根循循善誘著，試圖說服吉爾斯儘早和火星方面的熟人聯絡，他不相信【吉爾斯·普萊斯】這個身份在火星沒有半個信得過的朋友，“這是關乎到戰況大局和我們個人前途的大事，必須早些弄清楚。”
被羅根說服了的吉爾斯決定馬上採取行動，他開始從自己留下的物品中尋找社會關係網路的蛛絲馬跡，確保在試探的同時不會被人察覺到什麼。火星貴族之間的關係相當複雜，就連吉爾斯本人也說不準這些【朋友】們是否會在明天或後天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成為自己的敵人。
一個熟悉的名字進入了他的視野。克蘭凱恩（Klancain），當代（第二代）克魯提歐伯爵的長子，目前正在火星代替克魯提歐伯爵行使其職責。吉爾斯沒有見過克魯提歐伯爵本人，只知道對方的權勢在37名火星伯爵之中也名列前茅。和這樣的大人物的長子兼繼承人打好關係，無疑有助於他將來利用沃斯帝國的資源繼續發展。
“麥克尼爾看了這個名字，大概又要跳起來的。”臨走時，羅根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會對一切讀音近似【凱恩】的東西產生強烈的反應。”
把羅根送回軟禁用的房間後，吉爾斯返回自己的住處，決定先和克蘭凱恩試探性地接觸一下。他啟動了房間裡的大型通訊裝置，又過了片刻，那個金髮貴族公子的形象就出現在了螢幕上。再過十幾年，對方就會擁有和現在的克魯提歐伯爵難以區分的容貌。
“好久不見了，子爵閣下。”吉爾斯按照稱呼伯爵繼承人的禮節向著對方行禮，“上次在月球一別，不知下次何時還能見面。令尊身先士卒啟動東京登陸作戰，又率先派出部隊前往已經化為廢墟的新蘆原市為公主殿下報仇雪恨，實在是我們全體貴族的楷模。”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吉爾斯。”克蘭凱恩比他那個總是板著臉而且動輒打罵下屬的父親要溫和得多，他甚至主動要求吉爾斯去掉那些不必要的尊稱，“我猜你又要抱怨地球的生活了，是不是？”
“你該來地球看看的，這裡有數不清的游擊隊……我們只要稍微離開登陸城的控制區，就會碰上游擊隊，甩都甩不掉。”
“不，是你該回火星看看。”克蘭凱恩當即反駁稱，留在火星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行政工作才是真正的地獄模式生活，“戰爭爆發以來，為了確保從火星向月球基地輸送物資的航線能正常運作，留在火星的我們所有人……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在拼命工作。這個月剛開始，工廠出現的安全事故就超過了10起，還不算太空港那邊的……”
“我們會盡快解決地球上的事態，前提是不會出現什麼影響戰局的重大變故。”吉爾斯覺得自己管理沃斯帝國的幾十萬人肯定比這些火星貴族更好，不過這話他是絕對沒法說出去的，“勝利是遲早的事，大家對這點……沒什麼疑問。”
克蘭凱恩揉著眼睛，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和他意氣風發地四處攻城略地的父親形成了鮮明對比。“只要你們別那麼勤快地伸手再向火星要物資就行。月球基地的補給物資一旦耗盡，你們就只能在地球就地補給了，聽說效果並不好。還有……”
吉爾斯豎起了耳朵，他等待著身處火星的克蘭凱恩給他帶來的獨家勁爆新聞。
“……陛下，好像有意和敵軍暫時停火，據說是因為陛下覺得事情太蹊蹺了。”克蘭凱恩放出的訊息果然足夠重量級，“對你和我來說，這些觀點從未存在過，吉爾斯。一切以帝國的最後決策為準。”
“當然。”吉爾斯下更加疑惑了，他以為羅根說的還有其他皇室成員在世僅僅指皇室成員的私生子女，但克蘭凱恩的話又令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唉，我們遇到的主要困難是缺乏願意同我們合作的地球人……他們之前都被嚇怕了，現在就算我們願意緩和態度，這些人也只會覺得是陷阱。”
“父親和我提到過同他競爭日本領地的凱特拉特塞伯爵麾下有一夥地球人，那些人也在負責一些維持治安的工作。”面對吉爾斯的為難，克蘭凱恩慷慨地伸出了援助之手，“塞東尼亞伯爵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嘗試著幫你們和他們取得聯絡。”
又和克蘭凱恩說了些身邊的小道訊息後，吉爾斯和對方道別，心滿意足地回去找塞東尼亞伯爵彙報情況。不必在和火星通訊時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延時，真是太好了，這一切都全因為Aldnoah帶來的超光速通訊奇蹟。
……這樣的奇蹟，絕對不能落在俄國佬控制下的地球聯合軍手中。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