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切都剛剛好。”在隊伍後方沒有參加戰鬥的西奧多·亞當斯用帶夜視儀的望遠鏡確認了前方的戰況,和麥克尼爾一同下了車,“櫻石再多些,就不會是形成不連續的小規模爆炸,而是會把我們的車隊從頭到尾全都掀翻。”
“看來我是多餘的了。”麥克尼爾跟在對方身後,他發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這些【南庭軍士兵】的關注下。這不會是偶然,而是故意的,是西奧多·亞當斯刻意地安排了每一名士兵的位置。“有什麼我能效勞的嗎?”
“這取決於你所掌握的力量了——當然,不願意說也沒關係,幫我們打掃戰場也不錯。畢竟,所有人都死了,只會讓敵軍更加懷疑今晚發生了超出他們預料之外的事故……得留下一些專門用來說謊的證人。”
說著,西奧多·亞當斯徑直甩開麥克尼爾,趕去距離他們最近的戰場。不知對方還有什麼底牌的麥克尼爾也只好跟隨,他一面躲開飛來的流彈,一面仔細地觀察著西奧多·亞當斯的一舉一動,卻見對方從身上翻出了一個前端帶有類似護目鏡式裝置的頭環、扣在了臉上。
“喂,麥克尼爾,你為什麼就這麼看著?”段英雄的幻影出現在了麥克尼爾身旁,“什麼潛伏下來找機會離開布國,都是假的吧?難道你真的要死心塌地效力於他們?”
“那你說我能怎麼辦?”麥克尼爾壓低聲音,嘗試著忍受右眼傳來的持續不斷的劇痛,“他想殺我,只需要一句話而已。”
說著,麥克尼爾加快了腳步,他看到西奧多·亞當斯來到陣地前方,似乎向正和他們對峙的敵人喊了些什麼。緊接著,原本堅持抵抗的聯邦軍士兵們突然大喊大叫起來,樣子像極了精神病發作的病人。附近的【南庭軍士兵】不會放過這個良機,他們一擁而上,抓住了那些已經放棄抵抗計程車兵,將他們押送到西奧多·亞當斯面前。
“你看,我們所掌握的力量允許我們去接觸並改變人類最神秘的東西……和頭腦有關的一切。”長得和麥克尼爾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轉過身,向著仍然沒接納他的【兄弟】笑了笑,“比如說,讓自己成為對方最重視的人;比如說,讓人們對自我的認同發生完全逆轉——”
那頭顱就這麼在麥克尼爾眼前炸開了,鮮血和腦漿噴濺了麥克尼爾一臉。明白襲擊者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麥克尼爾抓住倒下的屍體,又一把推開,連忙就近尋找掩體,而那些南庭軍士兵們既沒有前來救援西奧多·亞當斯也沒有試圖躲避——相反,他們完全不顧自身安危地分散開尋找襲擊者,將自己暴露在敵人的視野內。有這麼多靶子做掩護,麥克尼爾總算得以安全地後撤,雖然他現在對自己的運氣並不是很有信心。
之前他一度打算給帝國軍帶來些麻煩,不過那是在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西奧多·亞當斯成功地用小規模櫻石爆炸清理了附近埋伏的聯邦軍,緊接著又馬上斃命,只留下了一群如行屍走肉般轉而效忠於布里塔尼亞帝國的南庭軍士兵。那麼,只要這些【人】不會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接下來最明智的選擇莫過於直接逃離戰場。
反正他就算留在這裡也只會被對面的聯邦軍列為必須消滅的敵人。
自打來到這個平行世界後,他幾乎沒有哪一天真正像戰士一樣去行動,更別說擔任指揮官了。這全是因為他發自內心地不想給布里塔尼亞帝國賣命、不想替查爾斯皇帝殺死哪怕再多一個人。如果有人要他和他的戰友們效忠於NOD兄弟會,他的選擇也是相同的。
“什麼嘛,我打得還挺準的。”羅根放下槍,馬上躲回了山坡上方的溝壑裡,免得自己被打成篩子,“早跟你們說過,看到有戴著不知所謂的奇怪裝置的傢伙,一定要優先將他們擊斃。”
其實羅根不想這麼大出風頭,他為南庭都護府工作只是因為現在找不到麥克尼爾且布里塔尼亞帝國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作嘔,又不是真的打算效忠於這些佔據了南太平洋的華人。但四個月過去了,麥克尼爾本人還是不見蹤影,倒是長得像麥克尼爾的屍體已經在他面前出現過了兩次。按照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布里塔尼亞帝國和聯邦之間的戰爭會長期化,他好像也沒有其他選擇。
難點不在於殲滅敵人,而在於將叛變部隊和友軍區分開。羅根和王翼陽都沒有更好的思路,他們並不能確定這些調轉槍口向同胞開火計程車兵是在很久之前還是在今天變成這樣的,也無法排除敵人仍在戰場周邊以同樣的方式導致更多部隊【叛變】的可能性。此外,神志不清或認知顛倒的叛亂士兵們的作戰思維靈活性雖然略有下降,其危險程度相比賭咒發誓要在戰場上殺死更多布里塔尼亞士兵的聯邦軍士兵或南庭軍士兵還高出一籌。
至少羅根在這裡完全沒見過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只要能殺死敵人就算賺到的戰鬥機器。當然,倘若他願意在這裡拿出十成的本事,在眾人眼裡或許也和這些敵人沒什麼區別。
第二支前來增援的聯邦軍也趕到了現場,他們同先前受到重創但仍然重整旗鼓、堅守防線的任濠等人配合從兩側封鎖了這夥突然失去了統一指揮的敵軍的去路。秦寒霜指出剛才好像有敵人在包圍圈再度合攏之前開車逃跑了,但他們現在並無更多的兵力去追擊,而且今晚出現的一系列混亂已經嚴重地干擾了指揮系統。經過反覆確認後,獨孤安國最終鎖定了叛變部隊的名單和活躍區域,在任濠的勸說下調集大隊人馬前來圍攻,只求把這些在他看來毫無底線的傢伙就地殲滅。
戰鬥前後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結束,在此期間聯邦軍和南庭軍不停地向著叛變部隊喊話要求他們懸崖勒馬、放下武器趕快投降,每次招來的都是更多的子彈。百思不得其解的獨孤安國只好向位於前線的王翼陽大廳情報,意外地得知對方遇見了一群疑似精神失常的友軍。
“從部隊番號上來看,他們是我們先前呼叫的援軍。”看了半天臂章上的八卦圖排列組合才認清對方身份的羅根建議王翼陽把這些精神失常的傢伙護送到戰場外,“……這些倖存者會成為我們破解敵人手段的關鍵。”
“完全贊同。”
麥克尼爾並不知道發生在他身後的事,他趁著其他疑似遭受心靈控制的南庭軍士兵和趕來追擊的聯邦軍對峙時搶走了一輛車,全神貫注地依照自己規劃好的路線逃離戰場。忙於剿滅叛變部隊的聯邦軍沒有來追擊,但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兩個小時之後,他在接近兩軍控制區邊界的地方丟下車子,又在燃料電池位置安裝了炸彈,而後步行深入密林,嘗試著返回帝國軍控制區。
“……你到底是誰?”段英雄的幻影看向麥克尼爾的眼神已變得有些危險,“雖然你自稱是麥克尼爾,那個西奧多·亞當斯卻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我是麥克尼爾,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叛逃的機會以後越來越少了。”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間趕路的麥克尼爾不住地嘆息,他當然不想像喪家之犬一樣每天都疲於奔命地做著完全沒興趣又無比厭惡的事,“無論如何,我先要保證自己能活著,不是嗎?照目前的情況,就算我向你們投降,你們的人也只會繼續向我開槍。”
“所以我已經給你出主意了。”段英雄也很無奈,“你不見得能聯絡上羅根,但我家那位公子爺碰上今晚的變故是肯定要來的。如果在屍體上留下能吸引士兵並讓士兵聯想到他的線索,就一定能把羅根吸引過來。那樣一來,你的朋友也會知道你身處敵營而且日夜盼望著早些脫離虎口。”
“正是如此……只要你們計程車兵別把證據破壞乾淨了就行。”
在樹林的盡頭,麥克尼爾意外地見到了前來迎接他的大衛·歐。看到對方身後那十幾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麥克尼爾不由得產生了轉身逃跑的衝動。帝國軍的殺人滅口物件裡如果包括布里塔尼亞人,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原來真的是你啊,那就好。”說著,大衛·歐主動上前,和一頭霧水的麥克尼爾擁抱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活著回來的,如果你沒回來,我就帶人把你救出來再說。”
“沒必要的事。”
“不,我們的功勞有你的一半。走吧,他們很快就會注意到這裡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