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只有一把不起眼的手槍,這是他和麥克尼爾等人在市內行動時必備的。沒有步槍或其他殺傷力更大的武器,對付訓練有素的殺手是異想天開,他又不是麥克尼爾。考慮了片刻後,斯塔弗羅斯快速挪到車體前半部分,試圖重新開動車子,但那輛往他所在位置直接撞來的大卡車上的乘員們已經爭先恐後地向著他開火了。子彈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擋風玻璃,碎片飛濺了斯塔弗羅斯一臉,尖銳的刺痛感讓他流著淚的眼睛也產生了些許錯覺。
大卡車停在距離斯塔弗羅斯不遠的位置,有數人離開卡車,一面向斯塔弗羅斯的轎車前進一面舉起步槍開火,但這些離開了天然掩體的殺手很快遭到了仍在持續抵抗的愛國聯盟民兵的反擊。腹背受敵的大卡車內的武裝人員們毫無懼色地同時和雙方交戰,畢竟其中一方根本無法對他們構成威脅。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的斯塔弗羅斯唯恐自己被敵人直接擊斃在車子內,他想要順著其中一扇車門逃走,然而敵人已經狙殺了他的三名隨行人員,下一個目標只會是他本人。
又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河對岸另一頭一棟沿河的建築忽然冒出了滾滾濃煙。斯塔弗羅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自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在離開車子之前,斯塔弗羅斯沒有忘記往來時的方向看去。真是好極了,又有另一夥人出現在了他身後,而且看上去跟前面開著大卡車的殺手還並不屬於同一個僱主。
離他有數百米的另一棟民房內,臉色陰沉的彼得·伯頓放下扛在肩頭的火箭筒,用右手按了一下耳機。
“真是活見鬼,我就是來現場看熱鬧的,沒想到他們竟然敢瞄準我……”花花公子叼著煙,不停地向同伴抱怨,“早知道會變得這麼複雜,我就不來了。”
“什麼意思?”
“天知道那傢伙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咱們教唆的人還沒動手呢,他就已經被至少三夥人包圍了,我看他基本沒有幸存下來的機會。”伯頓說著,開始收拾地上的裝備,“沒想到只是放出點暗示就能起到這麼好的效果,看來愛國聯盟對這座城市的控制遠遠沒有咱們想象中的那麼牢固。對了,要是他活下來了,到時候咱們該怎麼辦?”
疑點還是太多了。愛國聯盟對巴黎的管理沒有那麼密不透風,這是麥克尼爾和伯頓都瞭解的事實。儘管如此,在愛國聯盟的眼皮底下私藏那麼多武器彈藥的組織竟然不止一個,那麼恭順派信徒已經被徹底殲滅大概也是個謊言了。當然,他們也不能排除愛國聯盟刻意放縱某些組織活動以保證能夠透過這些公開活動的組織獲取其他地下秘密組織情報的可能性。
“……那不是正好嗎?”坐在監聽裝置前的麥克尼爾會心一笑,“他如果能倖存下來,必然會向我們求援。到那時,事情就完全處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既然你覺得他不可能活下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善後吧。趕快把他藏起來的ESP能力者找到,別讓咱們那些東德人朋友搶先了。”
“明白。”
尼克斯·斯塔弗羅斯對發生在河對岸的事毫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就算沒被這幾批殺手幹掉也很可能死在混戰中。兩夥分別佔據了橋樑兩側的武裝人員不僅在攻擊附近的愛國聯盟民兵,而且彼此間也在交火。儘管如此,這些殺手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他們時不時地會往斯塔弗羅斯所藏身的車子開火,把進退兩難的希臘人牢固地鎖在鋪滿了玻璃碴的空間裡動彈不得。
外面槍聲大作,斯塔弗羅斯的命運不掌握在他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這些殺手們的一念之間。用不了多久,愛國聯盟民兵和駐守在城市內計程車兵(都是些因為人造BETA填補了戰線而得以暫時後撤的老兵)就會包圍過來、把這群放肆地在城市內破壞秩序的狂徒消滅得一乾二淨,然而斯塔弗羅斯自己恐怕活不到那個時候了。他並不覺得自己躲在車子內就能逃過一劫,可惜現在跳到車子外也是自尋死路。
不,還有一個辦法。車子處在橋的右側邊緣,如果他從橋上直接跳進塞納河裡,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機會。開啟車門、冒著槍林彈雨快跑幾步、從橋上翻越下去……也許兩步就行,他可以試著在開啟車門後從車內直接躥到橋邊,但他不一定能做得到。驚奇地發覺自己竟然還有閒情逸致為生前沒掌握這些技巧而遺憾的斯塔弗羅斯悲劇性地在車子內畫著十字,他盼望著奇蹟能再一次發生、盼望著他所信仰的神能夠給他活下來並繼續侍奉主的機會。
盤踞在大卡車附近的殺手們最先失去了耐心,其中一名刺客從車上扛下火箭筒,徑直向斯塔弗羅斯的車子開火。只聽得一聲巨響,轎車炸得粉身碎骨,車體的各個零部件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到了半空中,再以驚人的速度下墜到地面。仍在對峙著的武裝人員沒有因為【目標】被消滅就後撤,即便愛國聯盟的民兵已經趕來、時刻關注著巴黎風吹草動的聯軍也做好了鎮壓的準備,無比敬業的殺手們還在起勁地彼此廝殺,他們的眼中彷彿只剩下了彼此。
訊息傳到前線基地的時候,專心致志地擬定作戰方案的麥克尼爾並沒有表現出額外的關心。對於更多在前線奮戰計程車兵們而言,這起發生在巴黎的襲擊事件不值得他們在意。傳遞訊息的內部人員隱去了斯塔弗羅斯的名字,那些對斯塔弗羅斯和麥克尼爾等人的關係有一定了解的知情者也由於擔心測試部隊指揮官的心情受到影響而遲遲不敢說出真相。他們的猶豫反而幫了麥克尼爾的忙,不怎麼擅長光明正大地說謊的麥克尼爾正需要保持沉默的藉口。
但另一個訊息卻讓他心煩意亂,受命秘密返回巴黎以監督對斯塔弗羅斯的【特別行動】的彼得·伯頓沒有在推測出的幾個地點找到被斯塔弗羅斯藏匿起來的桑德克一家人。要麼是斯塔弗羅斯本來就防著他們一手,要麼就是他們已經來晚了。不能排除任何一種可能性的麥克尼爾只好勸說伯頓加緊調查免得別人當了黃雀,他自己仍要堅守崗位。解決了這些來自後方的隱患之後,他必須集中全部精力準備對BETA的下一場決戰。
“……製造光線級BETA等特殊型別的BETA需要消耗G元素,而模擬BETA巢穴目前而言並不能為我們提供G元素,因為我們把所有的人造BETA都派到前線作戰了。”應邀前來為麥克尼爾分析作戰方案可能遇到的技術問題的莫瑟略帶歉意地說,他們暫時還沒有辦法解決G元素入不敷出的問題,這也是聯軍遲遲不能開始製造光線級BETA的主要原因之一。看在上帝的面子上,等模擬BETA巢穴內部的G元素耗光了,它也就報廢了。“還有一件事,我們採用震波裝置攔截母艦級BETA一事很可能已經引起了BETA的警覺。就像它們之前在控制區開始製造順著管道和坑洞移動的鐳射炮塔那樣,我擔心地下也會發生類似的變化。”
“你們如果需要採集更多資料,我會盡全力去做。”麥克尼爾心不在焉地應付了幾句,不管莫瑟說什麼,他都只管答應下來,“BETA從發現變化到生成新的對策並普及需要大概20天的時間,也就是說我們要在投入人造BETA作戰之後3個星期內取得重大戰果。道丁將軍的意思是,至少要把柏林巢穴摧毀。作戰方面的事,我來負責,但是技術上的問題,你們可要說準了。”
“我可以保證。”莫瑟鄭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不在同一個行業裡,在對抗BETA這件事上,我們也算是戰友。”
“也許吧。”
直到當天晚上,也沒有任何人發現斯塔弗羅斯的屍體。擔心事情有變的麥克尼爾只好通知伯頓結束搜尋並返回前線,免得和斯塔弗羅斯有一定合作的凱蒂亞和格蕾特爾產生懷疑。
“所以,那些藏在巴黎市內的武裝組織……是愛國聯盟在當地發展的不同分支?”
“差不多吧,他們平時就有矛盾。”疲倦的伯頓心滿意足地點了一根香菸,往麥克尼爾的臉上噴著菸圈,“下次有這樣的任務可以儘管安排給我,我還抽出點時間去看望了博尚……他沒事。”
“說吧,找了幾個法國女人?”麥克尼爾的臉色變了,他不用想都明白伯頓可能做了什麼,“不想說就算了,咱們換個話題,你覺得【彩虹一號】可能躲到什麼地方了?”
伯頓撓了撓光禿禿的頭皮,見四下無人,湊近麥克尼爾,耳語道:
“不談UN軍其他機構,我只能想到一個去處了。這地方除了愛國聯盟,還有另一個實際上一直沒受重創的非法組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