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瞬間,難以忍受的劇痛突兀地襲擊了麥克尼爾。但是,展現在他眼前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伴隨著視野被完全地染成紅色,周圍的障礙物似乎全部消失了,前方只剩下兩個模糊的紅色人影。不可思議的是,這一次他意外地保持著清醒,沒有被這劇痛所打倒。麥克尼爾伸出雙手,他發現視野中的自己也是紅色的【血人】。
夜空一般深邃的黑色大地上伸出了幾塊石板,聳立在那些紅色的人影身後。黑色石板上不斷地浮現出紅色的字跡,每一個字母都向下流淌著鮮紅色的液體,樣子像極了泣血的悲劇演員。
【麥克尼爾,你看到什麼了?】
【什麼也沒有,伯頓。你最好留在原來的位置,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你。】
他看到的是什麼?紅外探測裝置可以看到被光學迷彩覆蓋的目標,麥克尼爾在各種韓軍內部的教程上了解過對應的作戰方法。眼前的一幕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光學儀器所能看到的畫面,也不像是有人惡趣味地把他的視野變得只剩下紅色。心有餘悸的麥克尼爾又向身後看去,出現在轎車附近位置的同樣是兩個模糊的紅色人影。
懷著無比的忐忑,麥克尼爾向前邁出一步,他腳下的地面立即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字跡。
【警告:……】
麥克尼爾沒有關注大寫的【WARNING】後面還說了些什麼,他只知道眼前的狀況有助於他更加精準地定位敵人並將之消滅。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敵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觀察之中。一些充斥著俚語和方言的對話鑽進了麥克尼爾的腦海中,他試圖擺脫這些囈語的影響,直到他驚恐萬分地意識到這其實是前方的兩名敵人之間的對話,這時他才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趕快結束這一切吧。”
麥克尼爾敲了敲他看不到的貨車的車門,左側的司機毫不設防地開啟了門。他被麥克尼爾立即拽下卡車,一把匕首貼著他的耳朵飛過並準確地刺進了後方同夥的眼窩。在那名被刀子擊中的同伴發出慘叫並反擊前,踩著墊在門框上的司機爬進駕駛艙的麥克尼爾又從後腰翻出一把匕首並割開了敵人的脖子。後方等待多時的伯頓連忙趕上前去,把被麥克尼爾踢下車子的司機控制起來。
眼前的紅色人影消失了。
“咱們拿他怎麼辦?”伯頓把司機按在泥水裡,試探性地問道。
“看看能不能搜出有用的情報。”麥克尼爾相信米拉已經阻止了敵人向著前往教堂內部的同夥傳送求援資訊,他走到被伯頓按倒的司機面前,觀察著對方的外貌。光學迷彩已經被強制解除,麥克尼爾身後的貨車也在夜色中顯露出了真身。
伯頓只見麥克尼爾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他的心情也隨之不斷起伏。
“你見過他?”
“不,但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麥克尼爾把車上的那具屍體拖了下來,“來,讓我們對比看一看……你看,他們的長相一模一樣。”
用型號完全相同的量產型義體確實會導致不同的人擁有完全相同的外貌,但伯頓清楚麥克尼爾所說的並不是單純的義體外觀重複。這個神秘的犯罪組織讓自己的手下使用完全相同的義體去執行任務,即便事情敗露也不會被很快追查。
“體型也完全一樣。”
“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突破口,比如說我們應該去調查哪家企業生產這種義體,然後再詳細地看看他們生產出的產品都賣給了哪些人……”
麥克尼爾讓米拉前來進行對比,已經完成了工作的米拉在這兩具完全相同的義體面前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了二者之間的區別。
“就算外表一模一樣,靈魂是不同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個和你完全相同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恐怕我沒法分辨出誰才是真正的你。”麥克尼爾十分注意隱蔽性,他自始至終讓司機面朝下,這樣一來司機就沒機會看到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長相。在米拉確認這裡找不到任何機密後,他們讓司機的電子腦暫時停止工作並將司機塞回車子內,然後才朝著前方的教堂前進。
裡面會有更多的敵人等待著他們。麥克尼爾並不因此而畏懼,他不會直接地因為感受到敵人的強大而產生絕望,絕望多半來自號稱可信的同盟的背叛。
“各位,咱們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在教堂大門前,麥克尼爾囑咐自己的同伴們,“如果他們有槍,那我們就千萬不要和他們正面對抗。別忘了,我們還可以把這裡的情況直接報告給合同搜查本部。就算把功勞拱手讓人,也不能讓他們跑掉。”
“我還以為你會說出相反的結論。”米拉戴上了一副護目鏡,“下令吧,尼爾。”
“你們兩個從窗子進去,我從正面突破。”麥克尼爾開啟了光學迷彩,“別把他們全宰了,至少要留幾個人充當俘虜。”
麥克尼爾耐心地等待著,收到米拉和伯頓的訊號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砸開了緊鎖的大門,打了個滾,沿著教堂內側牆壁的角落方向前進,以免成為敵人的目標。自從醫生告訴他頻繁使用蠻力會嚴重損害義體後,麥克尼爾忽然變得【脆弱】了許多,但這並不會妨礙他在必要時刻繼續使用暴力。
“沒人?”麥克尼爾疑惑地掃視著教堂的大廳,“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半晌過後,伯頓和米拉也從側面的房間返回大廳,並把各自的發現報告了麥克尼爾。教堂裡一個人都沒有,不僅他們無法看到任何人的身影,米拉也確認附近沒有【靈魂】的存在。
“如果我能進入剛才的狀態就好了。”麥克尼爾正這麼想,眼前的視覺驟然發生了變化。令他失望的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在教堂中找到任何值得懷疑的蹤跡。
“你的眼睛好像又變紅了。”米拉指著麥克尼爾的臉,“醫生有沒有說過這是什麼症狀?”
“他們只管收錢,不管看病和解釋病情的。”麥克尼爾沒忘記奚落醫生一番,“現在的醫生懂什麼治病呢?”
一無所獲的麥克尼爾只剩下最後一個選項:破壞教堂建築來尋找可能存在的證據。這樣做可能會讓他們麻煩纏身,只要任在永願意想辦法出面袒護,事情或許不會那麼糟。
接近凌晨四點,米拉終於在教堂的地板下發現了一條通向地下的走廊。
“幹得好。”麥克尼爾情不自禁地誇獎起米拉的努力,“我們立刻把這件事報告給任中校,讓他來定奪。把現場保護好,儘快讓其他人來監視現場。如果通道另一側是他們的秘密基地,我們鑽進去就是送死。”
“但是,他們的同夥已經死在外面,發現情況不對勁的敵人肯定會逃跑,那咱們是不是應該繼續追擊他們比較好?”伯頓望著深不見底的隧道,“而且,在這教堂下方有這樣一條地下通道,韓國人卻對此完全不知情……就算他們確實原本對此一無所知,考慮到他們在戰爭期間進行了那麼多次探測和掃描,總該發現蹊蹺的。”
“尼爾說得對,後面的事情不是我們能負責的。”米拉也支援麥克尼爾的想法,“隧道的另一頭說不定就是朝鮮,誰也不知道在那邊等待著我們的是什麼。”
儘管讓朝鮮人去收拾那些逃跑的神秘人吧,終於找到了一點線索的麥克尼爾和他的同伴們悄無聲息地返回了車子中,繼續監視著教堂,直到合同搜查本部派來了專業的調查人員接管了附近的工作後,他們才在任在永的邀請下決定去合同搜查本部講述事情的經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