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慶是你的侍讀,勸你讀書這是他的本職,你為何反駁?還敢罵人?你怎麼罵的?”李世民凝目盯著李承乾,負手問道。
旁邊的長孫無垢這時也是臉色有些緊張,張阿難等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我、我罵他阿耶是逆、逆賊”,李承乾在父親的注視下,終究是不敢隱瞞,顫顫巍巍的說道。
“什麼?”李世民聞言一怔,繼而大怒,“逆子,你好無教養,我今日便叫你吃痛”。
說罷環顧左右,從一邊屏風上順手取過一柄雞毛撣子,再一把將李承乾拽過來,狠狠地抽下去。
李承乾痛得哇哇大叫。
“二郎息怒,息怒,別打壞了”,長孫無垢大驚,忙是阻攔。
“觀音婢你走開,我今日定要這逆子吃些苦頭”,李世民怒不可遏,不顧長孫無垢的勸阻,再次狠狠地抽下去,李承乾慘叫連連。
這時,守衛來報:太常博士陸德明求見。
“定是給這逆子求情,宣”,李世民憤憤說道。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顫顫巍巍進來,正打算行禮,李世民深吸一口氣,伸手道:“元朗公不必多禮,請安坐”。
“謝陛下”,陸德明躬身拜謝,然後看向眼淚汪汪而不敢再出聲的李承乾,陸德明慨嘆一聲,“陛下可是在懲戒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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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德明,字元朗,蘇州人氏,今年已經高壽七十八歲,他在南陳時期便已成名,在南陳官拜國子助教,隋煬帝繼位後,繼續拜為國子助教。
陸德明秉性剛直,當年在洛陽時,王世充謀朝篡位,封其子王玄恕為漢王,任命陸德明教授漢王學識,陸德明不恥王世充的為人,竟自服巴豆散,臥床不起。
待李世民平定洛陽,在高衝的提議下成立弘文館,聽聞陸德明的名聲,親自前往拜見,拜弘文館學士,也就是秦王府十九學士之一,同時拜託他給李承乾傳授學業,李世民登基後,任命陸德明為太常博士。
“教元朗公見笑了”,李世民喟嘆一聲,然後狠狠地瞪一眼李承乾,“養不教,父之過,這逆子僅這般涵養,這是我這個父親的責任”。
當著外人的面,李世民不會再說李承乾沒有教養這種話,畢竟李承乾是太子,乃是一國儲君,若是這等話傳揚出去,對李承乾的名聲不利。
陸德明聞言搖頭道:“畢竟陛下國務繁忙,太子有錯,實乃老夫德才不足,今日來,便是向陛下請辭,老夫年邁體衰,恐無力教導太子,還請陛下另尋名師”。
李世民聞言眉頭一皺,“可是這逆子令元朗公失望了?”
陸德明再次搖頭,看向李承乾的眼神很是溫和,“非也,太子雖然有些頑皮,但這是孩童時期在所難免的事,太子睿哲純善,實乃良才,只是老夫已經年近八十,實在有心無力,還望陛下體察”。
“先生,李承乾知錯了,還請你莫要請辭,今後一定好好聽課”,聽到教授自己多年的老師請辭,李承乾也是慌了,急忙說道。
陸德明聞言臉上堆起和煦的笑容,“太子殿下,老夫年紀太大了,不能陪你長大了,你是個好孩子,將來註定是一位合格的儲君,希望你繼續保持,莫走彎路”。
說罷之後,陸德明便是起身拜道:“還請陛下成全”。
李世民見狀只得應諾,“傳旨,封太常博士陸德明吳縣開國縣男,食實邑百戶”。
陸德明聞言無悲無喜,躬身拜謝。
待陸德明走後,看著失魂落魄的李承乾,李世民的怒氣也消了大半。
“阿、阿孃,真的是我胖先生失望了嗎?”李承乾眼淚汪汪的抬頭看向長孫無垢。
長孫無垢幽怨的看一眼李世民,抱著李承乾,溫聲細語的說道:“我的痴兒,先生是年紀大了,你看他都近八十高齡了,每天進宮給你教導課業,身體也吃不消啊”。
李承乾聞言一頓,然後眼淚嘩嘩的流,“先生那麼大年紀,每天來給我上課,我還沒有認真聽課……,嗚嗚,阿孃,孩兒知錯了,能不能、能不能讓先生回來啊”。
“你知道就好”,李世民悶哼一聲,“陸先生年紀大了,我再給你另尋名師,今後一定認真聽課”。
“還有,你必須親自向長孫家慶致歉,不要擺你的太子身份,以後和睦相處,不得爭吵”。
十歲的李承乾確實如同陸德明所言,睿哲純善,堪稱良才,在長孫無垢的悉心教導下,也是十分的懂事,李世民這時的氣也是基本消了。
但是李承乾壯起膽子看向李世民,“阿耶,我、我可以道歉,但是我不想再跟家慶表兄一起進學”。
長孫家慶是長孫皇后的堂侄,他的祖父叫長孫熾,乃是長孫皇后父親長孫晟的兄長。
長孫家慶的父親叫長孫安師,在前隋官拜通事舍人,隋末大亂,長孫安世投奔王世充,受到王世充的重用,官拜偽鄭的內史令,也就是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