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人驚詫的是王萇竟然跟馮遊共事,要知道當年王仲宣造反,進攻廣州,致使馮遊之父馮魂身死,這兩人之間可是有著殺父之仇。
當然,後來馮遊的叔父馮盎發兵救援廣州,也將王仲宣擊殺,這其中的仇怨,也是十分複雜。
這種仇人共事的事情其實也並不稀奇,當年三國時期,甘寧射殺凌操,後來依舊跟凌操之子淩統共事,還在合肥之戰時冒死營救淩統,即便在這個時代,御史大夫杜淹在洛陽的時候,把他的親侄子,也就是杜如晦的嫡親大哥給害死,現在依舊是同殿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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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衝這一次終於不用住在驛館,可以名正言順的進駐大都督府,包括高大率領的衛隊。
晚間,眾人齊聚一堂,恭賀大都督到任。
經過這一場夜宴,也讓高衝看明白,他要在廣州幹出一番事業,離不開兩人的支援,一個是楊世略,作為潮州楊氏的俚帥,他在嶺南東部的影響力,不亞於西部欽州的寧長真。
第二個人有些意想不到,竟是兵曹參軍王萇。
雖然王仲宣已經去世三十多年,但是廣州王氏依然存在。
回到後衙,高衝沒有歇息,而是研究起廣州王氏的資料。
在這個時代,每個州縣,全部有特定的勢力劃分,也就是俗稱的地頭蛇,王氏無疑便是廣州最大的地頭蛇。
王仲宣並不糊塗,相反,他頗有謀略,他既然敢在前隋開皇年間造反,那一定是有所依仗,這個依仗便是宗族勢力。
作為廣州的土著,王仲宣攀附中原士族,自認是琅琊王氏的分支,在廣州呼風喚雨,當時,官面上,廣州最有權勢的人是時任廣州總管韋洸,但實際上,王仲宣在民間更具有影響力。
舉旗造反的時候,一呼百應,迅速聚齊十萬兵馬,這等勢力,著實是不容小覷。
王仲宣作為廣州俚帥,曾經依附於南陳,他是南陳鎮南大將軍王勇的部將,後來攀附王勇,結為兄弟,而這個王勇,更不簡單。
王勇,字世雄,出自琅琊王氏,可謂是正兒八經的名門世家,王勇自幼勤學不卷,博涉經史,更是世代官宦,王勇之父王清在南梁官至安南將軍,爵封中盧公,權傾一時。
後來王勇也在南陳官至鎮南大將軍、都督二十四州諸軍事,坐鎮廣州,比現在的高衝還要威猛。
王勇在廣州時,重用俚人,作為當時的廣州俚帥,王仲宣迅速受到重用,後來關係親近,更近是藉助同姓之誼,跟王勇結為兄弟,自認是琅琊王氏的分支,由此可見王仲宣的手段。
前隋開皇初年,王勇病逝,其子王繕襲爵,封普州刺史,隨後由韋洸坐鎮廣州,數年後,不服管教的王仲宣起兵造反,再到後來,成就馮盎的威名,這便是王馮兩家的淵源。
高衝看得頭昏腦漲,可以說現在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最為頭痛的也是處理當地的宗族關係。
想到這裡,高衝不由得想起他最愛的三國曆史,後世不少人對於荊州劉表嗤之以鼻,評價劉表胸無大志、苟且偷安、沒有度量、聽信讒言等等,缺點一大堆。
然而,漢獻帝初平元年,時年四十八歲的劉表赴任荊州刺史,《後漢書》記載:“單騎入宜城”。
劉表在沒有任何外力援助的情況下,一年之內,收服荊州七郡一百二十縣,並將荊州黃、蔡、蒯、龐等宗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處理得遊刃有餘,這種能耐絕不容小覷,這等本事,已是勝過不知多少人。
現在高衝外放出京,牧守一方,他更能明白劉表的過人之處,尤其是嶺南這種漢蠻俚僚雜居的複雜形勢。
一個處理不當,極有可能激發起矛盾,先前高衝在欽州、高州等地大展雄風,更多的也是藉助寧氏、馮氏的“勢”。
現在來到廣州,高衝自然也不可能忽視廣州本地的豪族。
朝廷雖然強大,也有能力覆滅這些豪族,但是如此蠻橫的行為,畢竟也不符合朝廷的教化之道。
覆滅一個豪族,也將有另外一個豪族興起,千百年來,皆是如此。
只有拉攏一批,打壓一批,採取制衡的手段,才有可能獲取利益最大化。
比如在欽州都督府,舉薦寧純上位,同時也將越州莫氏、白州龐氏扶持起來。
在瀧州都督府,使得陳龍樹上位,同時也對雲開大山裡的羅力加以拉攏。
後來在高州都督府,同樣如此,屢試不爽,對本就隻手遮天的馮盎略施壓力,再將馮氏的死敵談殿給招撫。
這種手段雖然簡單,稍微有些見識的人一眼便可看穿,但是極其有效,尤其是在短時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