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說是漢文帝時期的宦者,因不滿作為漢匈和親的隨員,對漢朝懷恨在心,轉而投靠匈奴,後來成為匈奴單于的重要謀臣,頻頻獻計,對漢朝造成極大的危害,他也算是第一位名副其實的“漢奸”。
自漢以來,諸如中行說這樣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在中原窮困潦倒的人投靠北方遊牧部落,搖身一變便成為重臣,轉而再對中原王朝施加報復,其中不乏後來成為重臣的人,諸如西漢的中行說投靠匈奴,東晉的張賓投靠羯族。
現在的趙德言便是效仿這些臭名昭著的“前輩”,他來到草原之後,經過重重困難,見到頡利可汗,隨後數次獻計,甚至險些丟失性命,幫助頡利可汗建立數次大功,也成功使得頡利可汗對他敬稱先生。
現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頡利可汗終於是徹底信任趙德言,開始給他授任官職,並且這一出手,便是俟利發這等重要職位。
在突厥,這種草原部族聯合組成的政權裡,等級觀念更加深入人心,在中原,士子或許還講究錚錚鐵骨,或對上官不敬,但在草原上,這是不存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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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原上,官大一級壓死人,更是直接的體現出來,膽敢不敬,便是直接打殺,其他人也是無話可說。
比如各部族的首領,在中原王朝那也是相當於位高權重的封疆大吏,皇帝接見這些重臣也是態度親善,賜座賜茶,雙方對等交談,君臣之間的關係非常親和,在一定程度上,也屬於相輔相成、相互制約的關係。
但在草原上,頡利可汗對各部族生殺予奪,隨性而為,一言不合便可鞭笞,甚至打殺,對各部族任意欺凌,這便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則。
俟利發這個官職對於現在的趙德言而言,無疑是來得正好。
鋪紙研墨後,趙德言提筆便是一封《突厥汗國賦稅疏》,趙德言早有預謀,腹稿已在心中,洋洋灑灑的數千言,筆走龍蛇間迅速躍然紙上。
“來人”,趙德言將所謂的奏疏裝封妥善,好生揣進懷中,起身大喊道。
帳外守衛聞言進帳,略一遲疑便是躬身拜倒,“俟利發請吩咐”。
這便是權勢的力量,先前礙於頡利可汗對趙德言的看重,這些守衛對趙德言只是表面上的尊敬,實際上依然是看不起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漢人,現在趙德言搖身一變成為重臣,這些守衛便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待我去見可汗”,趙德言冷哼一聲,負手說道。
“是”,守衛恭敬回應。
這時候的頡利可汗已經將要入睡,但聽到趙德言求見,頡利還是耐住性子接見。
“你有何事?”頡利可汗打個哈欠,眯起眼睛問道:“若是前來謝恩,那就大可不必,你們漢人那一套太虛了”。
趙德言抿嘴一笑,“承蒙可汗大恩,在下無以為報,特來獻上賦稅疏,以解可汗燃眉之急”。
“什麼書?”頡利可汗一愣,然後臉色一沉,寒聲道:“本汗絕不去看爾等漢家的書籍,再者說,本汗有何燃眉之急?”
趙德言微微一頓,有些無語,只得說道:“非是書籍,只是一些關於賦稅的策略,可汗即便不說,在下也是有所耳聞,去歲大雪,各部族受災嚴重,當然,東部部落除外,現今漠北大亂,王庭徵收的賦稅已經是寥寥無幾,若是長久如此,豈不是肥了各部族,而使王庭困頓?”
頡利可汗聞言頓時臉色鄭重起來,緩緩坐直身子,面露憤憤之色,“你有辦法解決?今年已是第三次加徵,各部族只道窮苦,推諉不繳,你若有更好的策略可以使他們乖乖繳納賦稅,那快快道來”。
趙德言自信一笑,從懷中掏出那封“奏疏”,“在下確實有一些想法,還可汗請閱覽”。
頡利可汗擺擺手,身後一名披甲的衛士上前接過轉呈。
然而頡利可汗只是大概看過三五行,便將奏疏扔到一邊。
趙德言心裡一咯噔,只見頡利可汗揉著眉頭說道:“你直言便是,看得本汗眼花繚亂”。
若在數年以前,年富力強的頡利可汗一定有耐心看下去,只是近年來,他的脾性愈加狂躁,屬實是沒有那個耐性。
趙德言心中再次生起鄙夷之色,對比當年的夏王,眼前的老邁暴戾的頡利可汗可謂是一無是處。
只是他可不敢表現出來,當即上前撿起“奏疏”,頡利可汗見狀也是揚揚下巴,“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