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眾人紛紛色變。
馮盎嘴角直抽,有些哭笑不得,悲憤的看著高衝。
“高經略,你這話什麼意思?”馮智戣當場愣住,反應過來便是蹦的起身叫道。
韋叔諧二人心裡也是一震,饒是韋叔諧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馮都督,這是近三年來高州諸州縣編戶入籍的資料,你來說說,這儋州、崖州、振州等地的戶口,為何日益見少啊?”高衝從身後取過一摞戶冊,嘭的一聲砸在案桌上。
還不待眾人回過神來,高衝繼續說道:“去歲吏部考評,對高州都督府評定中上,從這資料看來,可是不對等啊”。
馮盎的臉色一沉,漸漸變得鐵青,他也是完全沒有想到高衝竟是如此決絕,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一個紅臉,一人白臉,由高衝來施壓,再由韋叔諧來撫慰,這未免也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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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衝這句話完全是將馮盎的政績給否定,甚至話裡話外或認為馮盎和吏部考功司或許有什麼見不得的秘密。
“這、攸之你著、”韋叔諧看向高衝,見高衝面色如常,只得笑道:“久聞攸之理政嚴肅,當年在大理寺便是鐵面無私,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只是馮都督勞苦功高,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攸之莫要這般嚴厲啊”。
“高經略,老夫自授任高州都督以來,一片公心,絲毫不敢懈怠,儋州等地,地處偏遠海外,交通不便,且蠻人雜居,生活在海島密林深處,向來不與外人通人煙,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日兩日可以改善,千百年來皆是如此,編戶入籍停滯不前,老夫自當負責,至於吏部考評,老夫更是無愧於心”。
馮盎負手而立,臉色鐵青,一字一句的沉聲說道。
“往常何等情況我不在意,但我既然來到嶺南,你高州都督府也隸屬於經略府統轄,那我就不能聽之任之,我只看將來,我且問你,今年海外諸州,戶民可否翻番?”高衝依舊是雲淡風輕,慢慢說道。
“翻番?”聽到這話,在座之人便是一陣驚呼,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恕難完成”,馮盎冷哼一聲,使勁一揮衣袖。
“好,馮大酋長果然了得”,高衝擊掌讚道,只是那言語之中明顯帶著譏諷,然後看向韋叔諧,“叔諧兄,你也看到了,今年高州考評,若是不能達到預期,也休怪我不講情面了”。
說罷之後,高衝深深看一眼馮盎,便是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高衝腳步一頓,“傳經略府令,高州四縣府兵,明日午時集結,兵發羅州盤蛇嶺”。
馮盎聞言面無表情,只是沉聲應諾。
待高沖走後,眾人一陣沉寂。
終究還是由韋叔諧來打破這個沉寂的氛圍,咳嗽一聲,韋叔諧搖頭一笑,“高攸之可能是酒醉了,明達公莫要見怪”。
“豎子欺我太甚”,馮盎忽然爆發,一腳踹翻案桌,看向韋叔諧滿臉的悲憤,“韋常侍,老夫年過花甲,何曾受過如此欺辱,今日你也看到,非是我馮氏之過,實在是經略府欺人太甚”。
韋叔諧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只得含笑附和,心底滿是狐疑,他實在是搞不懂高衝這是鬧得哪一齣。
“韋常侍,我家可從未開罪那高衝,今日之事,你全程目睹,我必將上書彈劾,屆時還是……”,馮智戣憤憤不平,咬牙切齒的說道。
然而話還沒說完,便見馮盎怒斥道:“住嘴,老夫還沒死,由不得你來做主”。
馮智戣一臉茫然。
待侍從收拾案桌,馮盎深吸一口氣,也是拜道:“老夫失態了,韋常侍勿怪”。
“怎麼會,明達公且息怒,保重身體,此間之事,我也會、會如實上稟朝廷”,韋叔諧笑道。
馮盎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忙是拱手道謝。
這時,韋叔諧一拍腦袋,慨嘆道:“本來打算等酒酣盡興的時候再添個喜頭,只是沒想到高經略他……也罷,現在就宣吧”。說完韋叔諧轉身伸手,他的隨從立即遞上一個精美的匣子。
“馮盎接旨”,韋叔諧清清嗓子,開啟匣子,裡面赫然是一封聖旨。
眾人一驚,忙是起身整肅衣襟,躬身敬聽。
李公淹也是一臉驚詫,他是副使,他竟然不知道韋叔諧還另有一封聖旨。
聖意不長,簡短几句話便是結束。
然而聽完之後,馮盎竟是老淚縱橫,“老臣、拜謝天恩”,話音落下,馮盎噗通一聲,竟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