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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衝僅在春州歇息一夜,次日便同馮盎前往高州。
高州,作為馮氏的根據地,也就是前隋的高涼郡,現在也是高州都督府的治所,時隔四五年,高衝再次踏上高州的地界,明顯感覺到高州的發展十分迅猛。
銅州、南扶州等地便是嶺南大部隊的州縣模樣,地大少人,且貧窮落後,對比起高州則是天差地別,比之中原州縣,高州也是不遑多讓。
田陽明等人來到高涼城外,也是讚歎不已,高涼城的繁茂顯然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在他們的印象中,嶺南蠻荒之地,竟也如此繁華。
只見高涼城,城門大開,來往販夫走卒絡繹不絕,不時更有士子書生結伴而行,待入城之後,寬闊的石板街道,商貿繁榮,路邊的攤販不停地吆喝,店鋪門口的小廝熱情恭迎。
“明達公,高涼城能有如此繁茂景象,真是了不得啊”,高衝感慨萬端的讚歎道:“可嘆中原那些狂妄自大的州縣屬官,自以為嶺南全是荒蕪之地,真是可笑”。
馮盎顯然對於高衝的稱讚很是滿意,捻鬚笑道:“其實老夫也沒做什麼,只是盡最大的努力使得百姓安穩,只要安穩,百姓們自然安居樂業了”。
“是啊”,高衝聞言有些唏噓,“安穩,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吶,華夏百姓勤勤懇懇,只要沒有天災人禍,他們憑藉雙手也可以活得很好”。
接下來由馮盎的三子,也就是高州刺史馮智戣引領高衝等人來到高涼驛館,馮盎畢竟德高望重年紀大,由他前往春州迎接高衝,已經是莫大的禮遇,再若是忙前忙後的招待衣食,未免有些於禮不合。
當高衝等人抵達高州的時候,最後一份旨意也終於傳達瀧州。
瀧州,瀧水縣。
陳龍樹正在州衙處理最近編戶入籍的事,他向來喜歡親力親為,特別是這種代表政績的事,更是不容出錯,精確到每一個村寨垌溪,陳龍樹全部親自過問。
儘管陳龍樹並不是統轄數州的都督,但他是瀧州刺史,兼任南扶州刺史,瀧州七縣,加上南扶州三縣,共計十縣政務一把抓,從這一方面來說,陳龍樹還真是鞠躬盡瘁,一片丹心,雖是官迷,但也是幹勁十足的官迷。
“阿耶,阿耶快快準備,天使已到城外了”,陳集原火急火燎的衝進來。
“讓你莫要毛躁……你說什麼?”見陳集原如此沒有儀態,著急忙慌的樣子,陳龍樹正準備呵斥,聽到後面便是一愣,“天使?”
“是啊,剛剛才收到訊息,已到城外三里了”,陳集原稍微平復一下,也是一臉惴惴不安,“你說天使來作甚?莫不是因徵稅一事降罪,不至於吧,那經略使這般狠辣?我們可還是給他立下功勳的”。
“閉嘴”,陳龍樹瞪眼訓斥道,然後皺眉一想,便是搖搖頭:“應該不是,經略使在銅州才知道徵稅之事,從時間上看來不及……先不管這個,你快去通傳州縣屬官,隨我出城相迎”。
不多時,陳龍樹率領數十名州縣屬官,急匆匆趕往城外。
“天使何在?”陳龍樹對信使拱手問道。
“正在城外三里亭”,信使躬身回道:“勞煩使君稍候,我這便去通稟”。
陳龍樹聞言鬆一口氣,從袖中掏出兩粒銀稞子塞給信使,“有勞”。
信使道謝後打馬離去。
“看來並非壞事”,陳龍樹捻鬚笑道,一眾屬官也是心底一鬆。
其實這也是常例,一般上面來人,或是巡察,或是宣旨,如果不是壞事,一般不會突然造訪,直接入城,而是將在城外稍等,再派信使通報,以便州縣官員做好準備。
城外三里亭,亭外停著大隊著甲佩刀的護衛,亭中兩名文士,正在整理衣襟。
“韋常侍,這一次嶺南之行結束後,你應當繼續牧守一方了吧?”
這時,一名面容滄桑的文士不無羨慕的感慨道。
“聽聞高相公有一句話:雷霆雨露,具是天恩啊,無論身在何處,也是聖人恩德,為人臣者,不敢揣度啊”。
對面那個中年文士面容也是十分儒雅,一身五品官服,顯得精神矍鑠,言行之間更是甚有風儀。
這人正是當朝員外散騎常侍韋叔諧。
率先說話那人乃是員外散騎侍郎李公淹。
聽到韋叔諧的話,李公淹也是點頭笑笑,“常侍說的是,不過我聽聞這話倒是出自高經略之口”。
韋叔諧聞言一頓,擺手笑道:“無論出自何人,道理是沒錯的”。
看見意氣風發的韋叔諧,李公淹心裡很是唏噓,談不上羨慕,更談不上嫉妒,只是世家公子,真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