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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瀧州地界後,第一個到達的地方便是永寧縣。
永寧縣這個地名在天下各地很多地方都有,因為這個名字寓意很好,有永久安寧之意。
瀧州現在這個永寧縣也不簡單,原名永熙縣,在武德五年,改名永寧縣。
永熙縣,原本是前隋永熙郡的治所,後來廢永熙郡,其下轄縣,包括永熙縣、懷德縣等地全部納入瀧州。
所以說永寧縣現在在瀧州儘管不是治所,但其地位也是不亞於永寧縣的存在,其人口戶數、城池大小以及繁榮程度,在一定程度上更勝於瀧水。
現任永寧縣令便是陳龍樹的長子陳普光。
高衝車駕到達永寧時,瀧州刺史陳龍樹已經在城外恭候多時。
陳龍樹年過五旬,辦事很是穩妥,這瀧州附近全部是在陳氏的勢力範圍,高衝一出銅州,陳龍樹便收到訊息,命人沿途打探,時時回報車駕行程,真是做到滴水不漏。
“下官瀧州刺史陳龍樹恭迎經略使”。
見高衝翻身下馬,陳龍樹快步上前,躬身行禮,“經略使駕臨瀧州,瀧州百姓如同久旱逢甘霖啊”。
高衝嘴巴一抖,直襬手失笑道:“陳使君你這太誇張了,你我也是舊識,不必如此”。
然後看向陳龍樹一左一右兩名年輕人,
左邊那人年約三十,作文士打扮,圓臉白麵,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若是剃去頭髮,換上僧衣,那就是佛門大德。
只是不知為何,這人臉色很是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如同大病在身。
右邊那人也就二十來歲,估摸和田陽明差不多,一身武士裝扮,腰懸橫刀,面容顯得更加剛毅。
這一文一武隨侍左右,想必便是陳龍樹的兩個兒子了。
見高衝看過來,不待高衝相問,陳龍樹側身示意。
那圓臉文士深吸一口氣,忙是叉手躬身拜道:“永寧縣令陳普光見過經略使”。
“雲際軍府別將陳集原,見過經略使”,那名佩刀漢子鏗然拱手拜道。
“經略,這是下官兩個不成器的孩子,還望經略有空指點一二”。陳龍樹態度很是恭謹,言語間也很是親近,他自認為他已經背棄義兄寧長真,投效高衝,也算得上高衝的心腹之人,言辭也沒有太多的生疏。
“不錯,一文一武,皆是陳氏千里駒啊”,高衝明白陳龍樹的心思,也不見外,然後看向陳普光,眼神有些異樣,“大郎可是身體有恙?”
陳普光臉色一怔,陳龍樹在一邊喟嘆一聲,“此事說來話長,還請經略進城稍歇,容我慢慢道來”。
進駐永寧城,高衝發現城中也算是安居樂業,永寧鄰近雲開大山,數十年來未發生戰事,百姓或耕種或狩獵,並且賦稅極低,生活也還過得去。
這也是陳氏立足於瀧州最大的依仗,黔首庶民雖然沒有學識,但是他們也不傻,誰可以給他們安穩日子,他們就擁護誰,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就跟寧氏紮根欽江一樣,剝削那是面對外人的,對於本地的人一定要善加安撫。
接下來一如往常,高衝依舊是入住驛館,不像其他有些安撫使、黜陟使等欽差一類的官員,巡查各地時,每到一地便是入住官衙,以顯示地位,另外官衙的居住環境確實最好,但如此一來,那些官衙裡的屬官就需要搬出來,頗費周折。
只是高衝向來不喜歡麻煩,在他看來,暫住一兩日而已,完全沒有必要折騰,所以陳龍樹也知道,高衝不管到哪裡,從來只住驛館。
當夜的宴席之上,陳龍樹悲憤的將陳普光受傷一事說出來,那神情極盡委屈,高衝對此也只是表達憤懣不平,但再無其他的意思,這使得陳龍樹心裡七上八下,隱隱有些惴惴不安。
驛館,裴行儉給高衝斟茶之時,想到陳龍樹的表現,不由得失笑。
見高衝看過來,裴行儉憋著笑意,直說道:“那陳使君眼巴巴的看著師父,就指望師父給他陳氏撐腰做主,只是師父你一直不表態,可把他給急壞了”。
聽到裴行儉這麼說,其他幾人也是覺得好笑。
“這陳使君也是妙人”,薛仁貴的言語向來不多,只是他往往一句話就可以切中要害。
“說說看”,高衝比較喜歡這種感覺,夜幕降臨,品一杯香茗,考校著四位未來的棟樑之才,身心舒適。
薛仁貴一頓,組織一下語言便是直說道:“陳龍樹完全是將其心意和訴求溢於言表,他知道他這種做法不會令人反感,特別是對於師傅來說,因為他陳氏完全依附於師父,或者是依附於朝廷,為此不惜背棄義兄寧長真。
他覺得他對於師傅來說,是有用的,師父是需要他的,需要他陳氏的影響力來穩固嶺南,師父對於這種識時務的人也向來不吝提拔,所以他話裡話外毫不掩飾”。
高侃也是搖頭笑道:“仁貴所言極是,他就差沒有直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