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高衝只是負手端詳著城門,並沒有應聲進城。
劉衍昌的心裡七上八下,只得垂首低眉,不敢再有催促的言語,甚至都不敢表現出急迫神色,唯恐高衝見疑。
殊不知高衝現在心底已然起疑。
西門這一段城牆,來來回回僅有那麼幾隊人馬巡查,博白城並不寬大,僅有四門,按照這種配置,守城僅需二三百人足以,那其他人何在,莫非尚在大營裡酣睡不成。
看來這劉衍昌並不實誠,他的膽子比想象中的更大啊。
“劉統軍”,高衝面無表情的看向劉衍昌,“我若是沒有記錯,你應該是水鳴軍府的統軍吧?”
“正、正是”,劉衍昌不解其意。
“水鳴地處水陸要地,不可鬆懈”,高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以不容置喙的語氣吩咐道:“這博白城自有博白軍府來駐守,劉統軍可以下令換防了”。
劉衍昌一驚,忙是說道:“經略,這朝廷旨意未到,未有新官上任,博白城需有人駐防啊”。
高衝臉色一沉,“龐使君不在此處?本官不在此處?”
“這、可是龐孝泰他是叛賊啊”,劉衍昌瞪眼咋舌,很是不理解為何龐孝泰公然相應寧道明反叛,現在竟然安然無事。
龐氏兄弟頓時對其怒目相視,只是龐孝節緊緊拽著兄長衣袖,示意忍耐,絕不可在經略面前與之爭辯。
“是非曲直,自有聖人定論,劉統軍這是乾綱獨斷了?”高衝眼睛一凝,沉聲問道。
“不敢,不敢”,劉衍昌忙是低頭,“可是……”。
“沒什麼可是”,高衝揮袖斥責道:“本官奉旨經略嶺南,現命你部,即刻撤出博白城,回防水鳴北戍灘,爾敢抗命不成?”
劉衍昌臉色變換。
“怎麼,劉統軍很為難?”高衝上前一步,含笑問道。
劉衍昌不自覺的後退一步,然後牙關緊咬,思慮再三,便是壯起膽子,伸手向一邊偏僻處,躬身延請道:“還請經略這邊說話”。
“經略,小心有詐”,龐孝泰急忙說道。
高大也是手扶腰刀,警惕的看向劉衍昌。
高衝打量一番劉衍昌,擺擺手道:“無妨,高大隨我去”,說罷抬腿向城角而去。
高大悶聲應著,手扶腰刀上前,緊緊盯著劉衍昌,只要劉衍昌有何異動,便可迅速拔刀斬之。
高衝向來不會託大,既然已經懷疑這劉衍昌心思不純,他可不會孤身犯險,這並非膽小怕死,這叫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直到現在高衝也是以為劉衍昌可能圖謀不軌。
看見高大如此戒備的盯著,劉衍昌苦笑一聲,心中更是覺得那個計劃太過冒險,因為這位經略使實在是太過謹慎。
看他馬背上左邊懸掛一副熟銅金鐧,右邊懸掛一支丈八馬槊,威勢逼人,更聽聞他也是天下名將,南征北戰,立功無數,怎的如此惜命。
不僅在城門徘徊良久不願入城,現在單獨見一個髀肉復生、身材臃腫的人也需要親衛相隨,那如果在刺史府埋下刀斧手,豈不是更加招他懷疑。
想到此處,劉衍昌只得嘆道:“經略明鑑,我劉衍昌忠心耿耿,對朝廷,對經略絕無二心,只是對於雲飛山龐氏實在是信不過,那龐孝泰響應越州寧賊反叛,已是眾所周知啊。
末將實在不解,經略為何對他如此信任,但若是放他入城,交出城防,末將唯恐再生波折,還望經略明察”。
看著劉衍昌肺腑之言,高衝倒是有些詫異,這廝難道心中並無不軌。
當即便是直盯著他的眼睛,若有若指的問道:“你敵視龐氏,只是因為龐孝泰曾經附逆?”
劉衍昌面色一滯,然後有些猶豫的說道:“劉龐兩家確實爭鬥已久,有些私怨,但末將絕對是出於公心……”。
高衝搖頭一笑,心底大概明白,“那我不管,首先,我告訴你,龐氏現在不是逆黨,其次,你要撤出博白城,可能做到?”
劉衍昌臉色很不好看,“經略是要扶持龐氏?”
高衝沒有理會,只是繼續看著他,“可能做到?”
“好教經略得知,白州劉氏出自南陽劉氏分支,對朝廷……”。劉衍昌繼續說道。
只是他還沒說完,高衝的臉色便是一沉,“你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