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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李光略問起威鳳衛,繞是沉穩如盧德用也是心底一顫,直搖頭道:“非是我不說,只是張通嚴令,不得洩露,只說過幾日便知道了”。
李光略瞪大眼睛,“他一個小小別將,就這樣把我們嚇住了?”
“他有密旨,我已核驗真偽”,盧德用瞥他一眼,“你敢違逆?”
李光略頓時囁囁不語,他連寧道明都不敢翻臉,更別說有膽量抗旨了。
盧德用見狀只得搖頭嘆息,想當年桂州四十八侗寨的酋長,何等威風,大郎李光仕反隋,死於周法尚之手;二郎李光度反唐,死於高衝之手。
現在輪到三郎李光略繼任酋長,性格怯懦,完全沒有主見,寧道明不過欽州寧氏的小輩,僅一封書信便將他嚇得不敢妄動。
經過盧德用和張通二人又是威逼又是苦勸,李光略終於下定決心,發兵救援姜州。
正在南尹州兵馬集結完畢之時,最新的邸報傳來,李光略看後便是驚出一身冷汗,直抓住盧德用的手,“幸有德用救我”。
邸報便是朝廷用來傳知朝政的文書,各州在長安全部設定辦事處,這個辦事處便稱為“邸”,定期把皇帝的旨意、詔書、臣僚奏議等官方文書以及京城、宮廷的大事等有關重要政治情報抄錄成冊,然後由官方驛站傳遞到各州。
本月的邸報上清楚的抄錄著高衝官拜嶺南經略使、廣州大都督等職,另外還將威鳳衛的來源以及作用表述得清清楚楚。
李光略不由得一陣後怕,他若是沒有聽從盧德用的勸告,先不說即將前來嶺南的高衝,單是張通就可以將他扳倒。
張通一個小小的七品別將,竟然擁有直接上稟皇帝的權力,直達天聽,這個權力在州縣裡真是駭人聽聞。
萬一張通誣告他私通叛逆,那可真是百口莫辯,想到此處,李光略再不敢耽擱,竟是以都督之尊親自向張通致歉。
盧德用見狀更是嘆息,在一旁好言說和,“張別將勿怪,先前李都督只是在衡量寧賊兵力,並非有意拖延”。
“對對”,李光略直點頭,“兵者,國之大事也,我也需慎重考量,張別將你看,我麾下大軍今日便開拔,定與寧賊死戰”。
張通面無表情,只是叉手拜道:“末將提前恭祝都督凱旋”。
見張通沒有告狀的意思,李光略心裡一鬆,更是高興,意氣風發的領軍前往姜州。
看著李光略的背影,盧德用很是心累。
實際上身為俚人酋長,堂堂南尹州都督,位列正五品的下府都督,也是封疆大吏,完全沒有如此低姿態。
都督官位且不說,最主要的是那個酋長身份,只要李光略沒有附逆謀反,那朝廷也不會將他如何,畢竟羈縻政策對於少數民族來說的確是非常友好。
只是李光略內心怯懦,偏偏色厲內荏,毫無主見,這個都督和酋長讓他做得實在是憋屈。
若非顧忌著在姜州任職的長子,還有南尹州的安穩,他可不願意輔佐這樣一個庸人。
但實際上說起來,正是因為李光略的怯懦無能,盧德用這位長史便顯得格外重要了。
當南尹州的兵馬姍姍來遲的時候,可憐的姜州,封山縣和高城縣相繼淪陷,姜州刺史戰死,僅剩東羅縣尚在堅守,也正是東羅城的縣令盧南將求援信給送到南尹州。
姜州,治所封山城。
原來的刺史府現在已經改成大將軍,寧道明自越州起兵後,耗時兩個月,攻佔姜州的兩個縣,便是自稱大將軍,長駐封山城,一邊派兵圍攻東羅城,一邊使勁挑唆馮暄出兵高州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可能是顧忌一母同胞的兄弟情誼,馮暄並沒有進攻高州,只是常駐封山,每日逢迎寧道明,美其名曰合兵一處。
如此一來,小小的封山城有一位自稱大將軍的寧道明,也有一位俚人首領馮暄,這一個新生的城池很快就被這兩人折騰得千瘡百孔。
對此寧道明也不以為意,只是每日在所謂的大將軍府裡飲宴。
反正現在的嶺南大體上便是這個亂糟糟的局面,越州刺史寧道明起兵反叛,攻陷姜州的封山、高城二縣,自稱大將軍,持續圍攻東羅縣。
欽州的寧長真年事已高,躺在病榻上,城頭只見“寧”字大旗,進行所謂的“固境自守”。
另一邊高州的談殿一直進攻高涼城,持續和馮盎二人拉扯,當馮盎的援兵到來後,談殿便率領本部僚人退入山林,等其援兵撤後,談殿再次出山劫掠,只是如此迴圈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