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愣了須臾。
“走罷。”
面前的男人牽起馬車,另一隻手的手掌朝她平展著。
她才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一齊漫步在皚皚白雪之中。
與那年在難民營的雪天不同,他的手常年握刀騎馬,掌心粗糲硌人,指骨節處都生出磨人的老繭。
此時,她的手心裡也已生出了薄繭。
早已不如當年柔軟。
如今的兗南鄉一片空曠,僅有入口處一一排排簡陋的屋舍。
倒是馬廄看起來比屋舍搭建的更用心些。
耶律肅取下馬背上套著的車架,又撿了乾草放在馬槽裡。
夏寧便掀開簾子,想看看陸圓睡得有多沉,他們在外頭說了這麼久的話竟然都沒醒來,一掀開簾子,裡頭僅有些箱籠包裹,哪裡有圓哥兒的身影。
“圓哥兒怎沒來?”
耶律肅給馬蓋上擋風的油紙,又把馬廄四面的擋板豎起,馬廄裡頓時昏暗了下來。
做完這些後,耶律肅答她:“陸圓在出發前患了風寒,不宜舟車勞頓,被我留在了京城,請楚李兩家時常過府照看一二,還有嬤嬤等人仔細照顧,不必擔心他。”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馬車一件件搬出箱籠。
夏寧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幫忙,也被他制止了。
她索性閒著,聽見園哥兒患了風寒,難免有些擔心,“您離京已有些日子了,園哥兒咳好些了?”
“暗衛傳來口信,已全好了。”他搬下所有箱籠後,又下了馬車,抱起一個半臂長寬的檀木箱子,“走罷。”
夏寧看了眼地上的,“剩下的不搬了?”
耶律肅摸她的腦袋:“我稍後再來。”
兩人一起回屋。
外面的風雪愈發大了,合上門後,從門縫中溜進來的風聲呼呼作響。
再加上屋子裡昏暗,愈發顯得環境苛刻。
夏寧熟門熟路的點燃油燈。
屋中有些漏風,細小的火苗搖曳著,仿若下一瞬就會熄滅。
夏寧仍惦記著圓哥兒的事情,也因屋子裡光線晦澀,在給他倒熱茶時,甚至不曾察覺到他四處打量的眼神逐漸有異。
“好全後也需仔細將養些日子,圓哥兒那麼大的孩子本就還沒立住,功課也好,練武也好,都得悠著些才是。”
她說的緩緩,眉間還有隱隱憂色。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是從前的夏寧不曾有過的情緒。
耶律肅收回視線,耐心問道:“最近出了什麼事麼?”
夏寧在一旁的圓凳上坐下,雙手攏著茶盞,眉睫微垂,嘴角無力勾了下,“從前見了那麼多人死去也不曾這般,來了北方這麼些日子,總能聽見小兒養不住的噩耗,有些都是一場風寒一場發熱就去了,自我養了圓哥兒些日子,聽到這些噩耗總有些不忍心。如今聽您說圓哥兒也染了風寒,他也認你我為爹孃,我們卻一個人都不在他身邊……”
她總以為自己足夠冷血、鐵石心腸。
可到頭才發現,能令她一件件心軟的事情,愈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