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劉莽向田老三提議說他要去拉個屎,後者擺出了和早上一模一樣的讚揚表情,讓劉莽頓時從被欺騙的麻木之中甦醒過來,在心中將這件事無限延後。
但看著少女認真的臉,劉莽突然覺得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這不是一個讀書讀的很好就能出人頭地的年代,除非你能成為一位大儒,不然想要出仕做官,只能讓別人推舉,或者孝廉過人,更何況現在是戰爭年代,能上朝的都是一些很會打仗的選手,然而真正能夠處理好內政的選手全都淹沒在了歷史的潮流之中。
如果多一些蔣濟,劉巴,張昭這樣的人,他怎麼會去再憂慮涼州的未來呢?
劉莽又發出一聲重重地嘆息。
“有點吵。”少女說道:“為什麼你一會兒發笑一會兒嘆息?”
劉莽歪著頭看了她一眼。
李府沒有錢買蠟燭,李洛讀書都是在室外的門檻上坐著,劉莽和田老三也都在一旁,兩人嬉笑時總能惹來少女的眼神。
劉莽有些生氣,他看了一眼少女,心想涼州那麼多大儒對自己都心服口服,你就讀這麼一些臭書還敢對自己指手畫腳了。
“田老三,你會吟詩嗎?”劉莽突然問道。
“銀絲?”田老三點點頭,“我會纏啊。”
劉莽在心中悲嘆,這是一個多麼可悲的年代啊,居然文人之間都不願意用詩酒相會。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劉莽嘆息一聲,看著天空,緩緩說道。
可能只有自己在戰爭結束之後拉著曹操的小手,才能你一言我一語歡快作詩助興。
“哦?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田老三大叫一聲,瞪著眼睛,說道:“將軍這兩句話秒啊,把我們現在的境遇表達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可謂是絕妙啊。”
劉莽冷笑一聲,他看著田老三,問道“那你說說這老驥伏櫪四字,是哪四字。”
田老三久違地被劉莽問死了一次,他看著地板,沉默片刻,然後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離開劉莽和李洛的視線。
李洛也在看著他們,她思考了片刻,說道“老驥指馬,志在千里表示烈士將息,確實是一句好詩。”
哪怕李洛現在是說的好話,劉莽在她眼中也看不到任何讚美之情,她像是被劉莽操控了似的,發著呆,提線木偶一樣地回答他。
“為什麼要做這樣一句詩?”李洛歪著頭問道。
劉莽看著從脖頸彎折的雪白的脖子,突然覺得李洛發呆的樣子竟然還有幾分可愛在裡面。
少女是那樣的白,像是上個冬天的雪還沒有掃淨,還落在少女的肩膀上,胸脯上一樣。
潔白像是出水的蓮。
劉莽咳嗽兩聲,說道“這是我剛剛想起了一位朋友的境遇,於是作詩兩句。”
不知道曹阿瞞現在心中有沒有這兩句詩的草稿,如果有的話,希望他不要聽到這句話。
李洛點了點頭,“你對你這位朋友的感情很深,他有你這樣的朋友很榮幸。”
“是嗎?”劉莽咋舌想到,他想了想在淮南被自己騙得跺腳的曹操,“確實。”
每有出乎劉莽的意料,點評完劉莽的詩句之後,李洛就再也不說話了。
她安安靜靜地看著書,彷彿剛剛到稱讚僅僅只是為了敷衍劉莽的話罷了。
“你為什麼這麼安靜呢?”劉莽問道:“你小時候沒有玩伴嗎?”
李洛看著書,她的眼睛沒有抬起,於是低著頭說道“因為我爹爹是決曹,所以很多人都怕我。”
主章懲罰的決曹,在很多孩子的眼中簡直就是魔鬼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