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荊舟端著第一盤素炒時蔬走出廚房時,看了幾米開外的柳屹,正低頭織著小手套。餘輝湛湛,側影落落,他瞬間覺得,煙火味,沒什麼不好。
繼續擺桌,端盤,等到準備好了,他喊:“小睿,吃吃,飯好了。”
“好咧。”柳屹小手套正收尾,心情很好,喊完後擱下,走到餐桌旁。
小睿有樣學樣,放下故事書,大喊一聲:“好咧。”然後,他屁顛屁顛跟著柳屹。
陸荊舟在餐桌上想說來著,又料定會影響老婆胃口,不合適。
柳屹懷孕中期,有點敏感,總覺得陸荊舟心裡有事。等擱下碗筷時,她不像小睿一樣飛奔到電視機前,而是有點討好地說:“陸大叔,今天我來洗碗?”她有時候會反省,比如現在,她反省,他們在海城這麼久了,到處吃喝玩樂,但凡會累的事,全都他在做。她也是有點愧疚的。
陸荊舟笑了聲,揉了揉她的髮髻:“沒事兒,我來,我要照顧好你。”
她聽他說話就知道沒生氣,低低醇醇,動聽得很。她也傲嬌,猛地拍開他寬厚的大手,扶了扶她的小丸子:“別亂動,散了不好看。”
等到晚上,小睿自己睡了,他服侍她洗完澡。他們坐在床頭,老夫老妻似的,她喜歡給他講段子。有時候,她又纏著他講故事。現在她靠在他的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扯他睡衣的袖子,看這架勢,他就知道他又要講一遍《夜鶯與玫瑰》了。
他大手覆在她腦門,時不時撓一下順順毛兒:“吃吃,講故事之前,跟你講個現實中的事。”
“說。”她手擱在他胸前的扣子,隨意把玩著,玩著玩著,她就要變地兒,引得陸大叔“嬌喘連連”。
“關於楚唸詩。”陸荊舟觀察了她的臉色,沒有動怒、變天的症狀,才簡單地轉述了盧恆的話。
“反正我不會去看她的,影響我心情。”柳屹也曾經被楊野逼過,甚至那晚她被孟琅逼在門邊,她都有那種失身的惶恐。她很抗拒,抗擊陸大叔以外的人。她倒不是保守,現在和陸大叔床事多了,也放得開。
可是,楚唸詩難道不是為了報復她拐走了陳嘉禾?
算了,柳屹並不想找到楚唸詩不值得同情的理由,她只是憑著心,不想去看她。
“那我也不去。”陸荊舟現在溫溫的,什麼都聽柳屹的。可柳屹自己,都不覺得他是妻管嚴。陸荊舟還是很有嚴重,屬於大事掌權,小事放權。
白天已經很累了,她聽完楚唸詩的事,又聽到低淳的聲音僵著動人的故事,很快就窩在他懷裡閉上眼睛了,朦朦朧朧入睡了。
他看她要睡著了,不再說故事,而是輕手輕腳把她放平了。
每次都是她先睡著,他墊後,現在他做這些已經很習慣。現在他偶爾還會和柳屹怎麼樣,大多數還是不忍心。柳屹是愛他的,偶爾不放心了還會主動取悅他。可他,更在意她的身體。
替她掖好被子的時候,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猛地坐起來,直愣愣看著他。
要不是他心理素質過硬,真能被她詐屍一樣的反應嚇住。然而他沒有,他溫聲問她:”吃吃,怎麼了?”
“陸大叔,我要回塔城。”柳屹都要睡著了,突然腦子裡就想起古靈潑陳嘉禾的畫面了。
“嗯?”
“我要去看楚唸詩,我要去看她,是不是還在巴著陳嘉禾。”柳屹道。她沒有直接問陳嘉禾,他可能會因為她和楚唸詩關係不好,偷偷看。
可陳嘉禾這個傻孩子,要是過了度,她能知道沒什麼。那古靈呢?他求了婚,許諾一輩子的古靈呢?
“好。”他不意外,可以說,意料之中。
那個他原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城市,他還是要回去。
“這裡的別墅不能賣,留著,何衍照既然送了,就讓他送個幾十年好了。”她繼續躺下,覺得楚唸詩和陳嘉禾要是真攪合在一起絕對能讓她煩躁死,所以轉移了話題想讓自己高興點。
陸荊舟把她按倒在床上,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放心,何衍照沒這麼小氣。”何衍照簡直是大氣得可以,何衍照這個人,確實好,除了賤氣十足對情人從來不負責任。
陸荊舟想來,還是戚四最好。一開始就不惹情債,一遇就是老婆。陸荊舟現在已經深刻認識到,當初對楚唸詩保留點舊情是留下了多麼大的麻煩了。
何衍照更是爛出了花頭,連最為正義的江時延,最初愛的,也不是凌念謹。
“嗯。”柳屹應著,抓著他的胳膊不願意撒手。
他關了燈,也躺平了,讓她枕著自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