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夜裡,狡狐來到庭院堂前時,陳修早就已經恭候著。
所以呢,狡狐的眼神也有些柔和。
不光是因為兒子的知禮,而是他昨日為了回答神童夏侯榮的各種問題,口乾舌燥了好久。
是的,當看到夏侯榮的那一刻,狡狐就能猜到,他的兒子是什麼辦法,知道崔琰被下牢獄的緣由。
這也是他教導的一部分。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教導孩子也一樣。解釋再多書籍上的學識,都不如讓孩子親自去『摸』索,透過實踐得出答案,更能得融會貫通。
“修兒,可思有所得乎?”
施施然的坐下,狡狐側頭,看著這個心裡越來越滿意的兒子。
“回阿父,孩兒有。”
陳修點了點頭,應聲。遲疑了下,然後又壓低了聲音,用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阿父,孩兒以為,崔先生恐怕難有善終也。”
嗯
一個很長的鼻音,狡狐捏著鬍鬚,揚了下下巴,示意陳修繼續將此推斷的理由說出來。
“孩兒的依據,有二。”
得到鼓勵的陳修,也不再遲疑,直接將心中所想滔滔不絕,“其一,孩兒曾經受學於崔先生。是故,得知崔先生『性』情剛正不阿,絕不會為無謂之罪,辯解或曲意奉承。”
“善。”
狡狐點下了腦袋,嘴角微翹。
雖然這個其一,整個鄴城的官僚佐吏,都能推斷出來。但是也能證明了陳修的觀察辦法是對的:從一個人的品行中,推斷出一個人的行舉。
是的,崔琰的『性』格,決定了他無法得到善終了。
因為他被罰為徒隸,真的很冤。
初,崔琰嘗舉薦鉅鹿人楊訓入仕,曹老大以禮徵召了楊訓。等曹老大變成魏王的時候,楊訓上書稱讚曹『操』的功績和盛德。
因此有人譏笑楊訓虛偽地迎合權勢,認為崔琰薦人不當。崔琰看了楊訓的上書後,便寫信給楊訓說:“省表,事佳耳!時乎時乎,會當有變時。”
本意是諷刺那些批評者,好譴責呵斥,而不尋求合於情理。
但是呢,卻有人卻說崔琰這是在誹謗曹老大。是故魏王曹『操』的暴虐,又一次出現了。直接將官職是中尉的崔琰,罰為徒隸。
崔琰是德高望重的名士,正派儒雅,乃當世不可多得的大丈夫也!
怎麼可能屈服於欲加之罪!
在受罰的時候,言行自若,半點屈服之意沒有。
這也就讓人預見了他的結局。
魏王曹孟德,如今的權威,是無人能挑戰的。陳恆今日還知道了,曹『操』已經讓人去給崔琰說:三日期訊息。
也就是,三日之內,不屈服,就殺之!
“其二呢?”
狡狐心中為崔琰嘆息了聲,又將心思轉到了教導兒子上。
“其二,孩兒聽聞過,南陽婁子伯為何亡故。”
陳修的聲音更小了,幾乎細不可聞。
這次,狡狐聽完,卻沒有點下了腦袋。因為陳修這個理由,和其一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不外乎,一個是根據崔琰的『性』格;另一個是關於曹『操』的『性』格。
這也讓陳修有些不安。他從其父神『色』中看出來了,陳恆對他的其二並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