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痾在床的霍竣,讓兒子霍弋扶著自己,艱難的靠在床沿上,斷斷續續的問出了疑『惑』,“不知州牧,光臨寒舍,是為何而來?”
陳恆看著這位此生所託非人,心灰意冷而導致病入膏肓的忠貞之士,心裡有些悵然,眼神傾佩不已。
不管是在哪一個時代,都會有“忠臣不事二主”之人。
讓歷史所景仰,讓民族所銘記。
不然華夏文明的脊樑,豈不是變成一句空談!
“黃漢升,乃某麾下步督。是故,仲邈之事某得知矣,亦感嘆不已。”
輕輕的靠近了床沿,陳恆伸出手,拍了拍這位年紀相仿卻馬上就離世之人,“某前來,只為告知仲邈一事耳。若是不嫌棄某名聲狼藉,平南將軍府永遠為令子留有一席之位。”
說完,也不等霍竣回答,便轉身而去。
古人重諾。
以陳恆現在的地位與名聲,更不可能出爾反爾。
因此,霍竣瘦削了好多的臉龐,有一絲感動閃過,繼而有些疑『惑』。看著陳恆的背影馬上就出了屋子,便出聲問了句。
“州牧與竣素昧平生,為何如此厚待於犬子邪?”
陳恆沒有回頭,只是身影頓了頓,便繼續往外走。一句微微帶著感傷的話語,卻是飄進了屋子裡。
“今天下紛爭,苟活者眾。仲邈之忠義,於我輩士人,尤其可貴耳!”
頓時,霍竣聞言便閉上了眼睛,將臉上五官都『揉』在了一起,心中倍感苦澀與蕭瑟。
他用一生去恪守忠臣之義,為兩代劉氏州牧盡忠,抵禦外敵百死不辭。但是最終的結局,卻是主君舉州而降,將他的努力變成毫無意義的笑話。
而曾經敵對之人,反而敬佩他的忠義,給他的家族許下了一個未來。
人世間的際遇,是何其諷刺也!
狡狐並不知道,自己別有心思的來訪,用寥寥兩句話,便引起了霍竣心中的悲涼。他只知道,此間已事了,該是『操』心漢中之事了。
因為希望的種子,一旦種下了,肯定會某一天裡發芽。
只分早晚,不論時節。
匆匆忙忙,快馬加鞭的再度趕回到了南陽,便一頭扎進了書房裡,傾聽著陳哲與陳崗稟報漢中張魯軍的林林種種。
陳崗,是管家陳坤過繼給陳澤的孩子。
年十五時,就被陳恆帶入了軍中與夏侯霸一起當書佐;年十六就被扔在河東郡端氏縣,播種陳家的分支。
至今十年有餘矣。
而他如今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軍中情報之事瑣碎無比,陳哲年紀漸長有些力不從心。但此乃機密之事,又不能假外人之手。剛好,陳澤前些年從虎豹騎中退下來去了河東端氏,便讓陳崗來過渡與接手。
年幼便脫離了父輩羽翼之人,對人情世故都會練達。
陳崗就是這樣。
他很敏銳的注意到了,一個連陳哲都沒有發現情報:馬超率領攻打劉璋的兵卒,有不少是從漢中當地招募的。
所以呢,陳恆這隻深諳人心的狡狐,聽完了以後,嘴角就微翹。
因為他又有了一顆種子。遲早都會發芽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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